自那夜,曹敢當了替罪羔羊被人暗害了以後,顏櫸手頭上的那件孔明燈爆炸一案就算是終結了。顏櫸明知幕後有主使,非曹敢等市井之流能夠操縱,隻因上頭下達命令終審,而他的主辦權又忽然被府尹孟偉占收了回去,萬事不由己,隻得權且作罷。
大朝會結束,公、卿、將、大夫、百官又都返回各家各處,依舊按部就班工作生活。李默也攜著李錦返家向爺爺複命。豈知爺爺李樺望孫心切,早命人探聽得孫子回家的確切時辰,早早的在大門處等候著。
遠遠地望見李默抱著李錦走近家門口,李樺激動得非常,忙招手喊道:“錦兒,錦兒,我的乖孫子,你總算安然無恙的回家來了。”
那李錦年歲尚小,又受此奔波,正需長輩愛護安慰,早就盼著回家。今到得家門口,又望見了可親的爺爺,活潑恢複,扭了扭身子,從李默懷中掙脫下來,急不可耐地奔向了爺爺的懷抱中。
李樺抱著李錦心肝寶貝的叫喚,又是親又是捏又是將他翻過來複過去的仔細地瞧,問他有沒有傷著,有沒有哪兒不舒服。李錦在他撥轉的手下扭來扭去,嘻嘻哈哈笑著,道:“爺爺,爺爺,你都快把錦兒揉熟了。”
李樺聽著開懷大笑,眾仆從眼見著少爺們都平安,也都歡喜,跟著笑起來。
馮管家笑道:“老爺,先都別站在門口了,二月的天氣還是挺冷的,回屋吧。少爺們剛回來,長途跋涉,該是累了。這也到了午時,想必也都餓了。飯已在餐廳擺下,不如邊吃邊聊。”
李樺直起腰來,吩咐劉嬤嬤:“帶小少爺洗臉淨手,換身衣裳,然後去餐廳吃飯。”
“哦,哦,可以吃飯嘍,可以吃飯嘍,有好吃的嘍,有好吃的嘍。”李錦高興地拍著手叫喚。
劉嬤嬤答應一聲,自抱著李錦並其他仆婦去碧筱居收拾。
李樺笑盈盈地望著李錦被抱走,一轉身,麵色馬上沉下來,看著李默,開口便罵道:“混賬東西!你是怎麼當這個大哥的。你竟然拿你的親弟弟當誘餌來幫你破案,你也真夠狠得下心來啊。”
李默在回來的途中便已想到爺爺會責罵他,早預備下心情承接著。方才一見麵,爺爺連正眼也不瞧他一眼,他也就又多存了一份傷感。隻待爺爺罵完他,心中舒坦一些。卻不料,爺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急忙分辯道:“爺爺,我沒有,我沒拿小錦當誘餌。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呢?”
李樺冷哼一聲,道:“你心性頑劣,冷漠無情,又急功近利,為了你‘神捕’的名號,你什麼事做不出來?我隻想告訴你一句,不論你在外的名聲有多大,你要胡鬧就去鬧,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但小錦,你休想再計算他。他失去爹娘,已經夠可憐的,我不希望他因為你,再受到任何傷害。”
一席話說的李默啞口無言,隻瞪著悲傷的眼睛看著他。爺爺對自己的成見已非一朝一夕,長年累月疊加已經非常之深,他早該想到,也早做了心理準備。但今次這番誤會,還是非常傷人,又冷冷地在心底裏深刻了一刀。
見李默不語,隻是盯著他看,以為他裝無辜,又恨道:“沒見過有你這麼不負責任的大哥。”
“爺爺,爺爺,”李錦忽然又跑了回來,大約是聽見爺爺罵李默,他忙來作解,扯著爺爺的衣袖,搖撼道,“您別罵哥哥了。不是哥哥的錯,是錦兒在家沒人陪我玩,哥哥又忙,便跟著哥哥身後偷跑出去的。結果,結果就被壞人抓去了。還是哥哥救我回來的,您別怪哥哥了,好不好啊?”
李錦十分乖巧,把話說得又可憐兮兮,李樺心下也軟了,這才消了點怒氣,瞅了李默一眼,就又帶著李錦回屋去了。
自此爺爺李樺就十分關心李錦,陪他玩,陪他耍,也常帶些時新的小玩藝回來逗他開心。李默看在眼裏疼在心上。弟弟得人疼愛,他這個做哥哥的當然開心,但畢竟他也是他的孫兒呀,也需要長輩噓寒問暖,時常關懷。講起來像是吃弟弟的醋,自己都覺得慚愧。但望在眼裏,著實又有些不舒服,因而每當看見爺爺和弟弟一起嬉鬧玩耍,他都裝作無所謂,一臉漠然的故意躲開身去。
時間一晃又過去了半月。自洛陽回來,桑千語還一次沒有見著任天階。她在家養傷,指望著他會來看她,卻不承想,他竟狠心的一次麵都不出。前幾日還惱著他,但後來一思量,想是他還在認為自己為了曹敢之事而怪罪他,不敢來找她。沒有法子,他不來找她,她就去找他。他們倆,反正向來都是她主動出擊。自己是個女孩子,反而要倒追著他一個大男人,她想一想也覺得虧。但是沒辦法,誰讓她在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