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任天階才恍然過來,也隻執了一壺酒,喝倒在遊廊的欄杆上。白梓見了又是心疼又是歎息又是搖頭,走過去在他側旁坐了,柔聲問道:“她還不肯見你嗎?”
任天階聽見了,也不回答,隻灌了自己兩口酒。
白梓道:“我看千語姐姐不是那麼小氣性的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你們得見麵好好的談談才行。”
任天階把眼珠子轉過來,頹然地望著她,道:“她讓我以後不要再去找她了。”
白梓一聽,驚了一跳,道:“不可能。千語姐姐不會說這種話的。”
任天階嘲弄地“哼”了一聲,喝了一口酒道:“有什麼不可能的。不見就不見,沒有什麼大不了。”說這話時,明顯底氣不足,顯然還是非常在意的。
白梓義憤地道:“哼,我就不信,她會對你說出這樣的話來。”
想了想,又道:“我這就找她去,問個明白。”
“問什麼?!”任天階厲聲道。“她說得還不夠清楚明白嗎?”
白梓聽說便又坐下了。他倆的事,她也不好過問太多,又不知內情,免得越攪越亂,那就不好了。她呆呆地坐了一會,又向他道:“今日你喝了很多酒不便再出門了。你明日再去問她,看她到底惱你什麼。”
“我不去。”任天階固執地道,“我再也不去了。”
“為什麼?難道就這樣退縮了不成?”
任天階冷哼一聲,道:“反正他也不會相見,何必再去自討沒趣。”
白梓道:“天階哥哥,你這麼聰明冷靜的一個人,怎麼忽然糊塗了呢?她說不見,你就不見了嗎?你可從來不是這樣的人呐!”輕笑了一下,又道:“你什麼時候這麼聽話過?你本事那麼大,來無影去無蹤的,就不能跳進她的院子,找她去?”
任天階聽了,眼睛陡然一亮。
隔天,天光熹微,間或有幾朵白雲遮住了日頭。任天階又去國公府了。此時桑千語正與李隆基在那花園中的假山石邊圍著水曲柳桌子喝茶聊天。桑千語向身邊的小池裏扔了幾粒魚料,就有幾條花錦鯉遊過來吃食。
桑千語忽然歎道:“早知道這麼難挨,我就不和你做這個約定了。”
李隆基微微一笑,道:“現在反悔了?可也遲了。除非你應了聖旨,否則本王可不依。”
桑千語道:“你休想!我都挨了三日了,怎麼樣也不會半途而廢。你就等著去請旨吧。”她大氣磅礴的說完,又立刻委頓了下來。
李隆基笑道:“那本王就等著。”
桑千語眼皮子一抬,眯萋著眼盯著李隆基。半晌,她道:“我這是上了你的當了!”
“唉喲!你才知道啊?”李隆基哈哈地笑起來。
桑千語笑陰陰地哼了一聲,道:“三爺可真是老謀深算!你這樣給我下套,將來可別犯在我手裏,別叫我給你難堪。”
李隆基抓過她的一隻纖纖玉手,深沉地道:“但願本王能有這一天,被你攥在手裏。”
桑千語待要說話,小池那邊的門洞裏走來了侍女希容。
“稟太子殿下,小姐,任公子求見。請小姐示下。”
桑千語麵色一沉,自言自語道:“他怎麼又來了?”
李隆基吃了一盅茶,不說話,隻把眼睛看著她。
桑千語沒好氣地道:“沒看見太子爺在這兒嗎?還怎麼見客?叫他回去。”
見侍女走了,她才轉過頭來,笑著問他:“太子殿下,可還滿意?”
李隆基道:“你真有趣。本王有什麼滿意不滿意的?”
桑千語冷笑道:“三爺跟我裝蒜。這府內府外,哪兒沒有你的眼線?你暗中察看,還當我不知道呢。”
李隆基笑道:“你果真知道,就該知道本王的心。”
桑千語哼了一聲,道:“你的心可不是專給我一人的。你的心博愛著呢!朝堂那些個不算,還有後宮的那麼些個美人兒呢。什麼寶林、良娣、良媛等等等等,數都數不過來。你細算算,你的心可還能再容下我不能?”
李隆基笑眯眯地看著她,道:“本王怎麼聽出你口中有一股子醋味啊。千語,你該不會是吃本王的醋了嗎?”
桑千語道:“我哪有。爺可別錯會了我的意思。”
“沒有嗎?”李隆基隻笑嘻嘻地看著她。
桑千語扔了他一粒魚食,笑道:“才沒有呢!”說著就站起身來跑了。
李隆基笑道:“你敢拿魚料扔本王?膽子可不小啊!”說著就起身追她去了。
桑千語一麵跑,一麵狡辯:“哼,不過是一粒‘籽’兒,哪裏就砸壞了你?爺又不是紙糊的!”
“好啊!你這丫頭越發膽大了,都敢戲弄本王了。仔細我逮著你,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