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待要說什麼,桑千語笑著道:“那就我去嘍。”白梓忙道:“姐姐去,我不同意,太危險了。”
桑裏跟著反對:“我也不同意。”
桑千語笑笑,卻拿眼瞥了瞥任天階。那任天階抬腳坐在那裏,淡淡的什麼也不說。
桑裏走過來,勸道:“千語,楊府不是一般的人家,你可不要輕視,貿然前入。”
桑千語斜了他一眼,笑道:“哥哥說這話都沒有底氣,可見是假。那楊府是什麼龍潭虎穴嗎?還能比皇宮更危險?哥哥是知道我的能耐,就別再相攔了。”
一語未了,任天階忽然道:“我不同意。”
桑千語正與桑裏說話,忽聽任天階相攔,心中不由得一喜,轉過身來癡癡地看著他。
任天階道:“你去,隻會壞事。”
眾人都道:“這又是何故?”
任天階站起身,凝視著桑千語,目光輕慢,道:“因為她,不像夏菡。”
李信兒笑道:“我們這裏的女子又有誰長得像夏菡的呢?”
任天階道:“夏菡怯弱柔順,她不像。”
他說的並無道理。桑千語的氣質和神態根本和柔弱不能相稱。她骨子裏滲著的堅毅和淩厲,從前是自己隱藏著,不肯外露,如今卻是漸漸地展露無遺了。那楊家人雖未見過夏菡,知子莫若父母,兒子的喜惡,不無參詳的。料他們也要懷疑她的身份。
李信兒想了想,道:“既如此,不若我去吧。”
桑千語一聽,立馬看向桑裏,笑道:“信兒是我們這裏最後一名可以假扮夏菡的女人了,不許你再反對了。”
桑裏囁嚅著,口將言,卻又被桑千語的話堵住,便不再說話了。
桑千語眨眨眼,轉向李信兒,道:“信兒,那就由你受累,走這一遭兒吧。別怕,我們會是你的後盾,護你周全的。”
李信兒點了點頭,又偷偷地看了看桑裏,方才見他那樣護著白梓,微微還有些吃醋。現在,又見他對此無一字辯詞,心中不免很是有些失落。
隔天一早,李信兒就被打扮成一名大腹便便的待產孕婦,乘了一輛馬車往楊府去了。
依夏菡懷孕的時辰,李信兒現今的身孕應有七八個月大。當楊氏老夫婦見到李信兒時,又喜又驚。他們的獨生子三十有三了,至今還無子嗣,娶來的媳婦一直不生育,去年因病去逝,就再無指望了。如今兒子因犯了事不在家,續娶又無從著手,正躊躇後嗣,不想忽然有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主動送上門來,稱是兒子的女人。楊老夫婦豈有不歡喜的。驚的是,他兒子在外這許多年,未曾聽聞有過什麼樣的女人,而且此女子還長得這麼標誌。莫不是聽聞楊府中情況,借此前來哄騙錢財。或是官中之人,為投喜好,特派此女為細作蹲守在家,以便探聽兒子的下落,也未可知。因喜中存著一份疑惑,先安頓了此女子,再慢慢調查求證,不失為一個兩全的法子。
楊老夫人親自端了滋補的雞湯往李信兒的房間,喂她吃了。因笑問道:“姑娘這身孕,我看著應該有七八個月了吧?”
李信兒摸了摸突起的似模似樣的大肚子,含笑道:“老夫人說的是,確有八個多月。”
楊老夫人笑著嗔怪道:“既早懷有身孕,也該早早來家,好生安胎調養。姑娘這都八個月過去了,才上門來,這不是讓我們的孫子在外吃苦了嗎?也讓我這個做奶奶的很有些愧疚不是?”
李信兒知她在試探,因笑道:“老夫人叫我夏菡便可。您老不知道,我懷孕之初,原也上過門的。隻是可巧了,那日才到門口,卻見許多官兵在門口把手、巡邏。當下很是嚇了一跳。我不知裏頭因為何事,又思自己身份不明,且懷有身孕等諸多不便,因而不敢登門去。隻顧趕緊躲避起來,暫且在家將養著。我日常隻一個要好的姐妹照顧著。我父母均在鄮縣,又是未婚先孕,我自不敢告知。現今肚子越來越大,即將臨盆,我一人實乃有些困難……”說著不覺流下淚來,繼續道,“思來想去,還是依炳輝之言,登門求助,方可保我母子平安。”
楊老夫人見此,多少也信了三五分。因笑道:“夏菡呐,真是委屈你了。你就該早點上門來,也吃不得這許多苦。既然現在來了,你就安心住著。輝兒雖不在,你的一切吃穿用度都由我們來負責。你放心,啊?”
李信兒欣慰地點了點頭。
楊老夫人又問了她和她兒子是怎麼相識的,她又是靠什麼營生的。李信兒便把夏菡的境況一一都說了。
楊老夫人聽著,紛紛點頭,又悲歎道:“可憐我兒,如今不知是生,還是死。這麼多年,也不曾來家與我們見上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