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擁擠的車站,擁擠的車廂。蘇明溪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他的腦袋曾受過傷,不能站在太高的地方,也不能做太過激烈的運動。所以他沒有坐過飛機,其實他是想坐飛機的,從高處俯瞰世界本來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但對他來說這是何其困難,就連站在太高的樓層向下看就會頭暈,甚至頭疼。

一節火車廂擠滿了人,各種各樣的人。在這樣的臨近春節的日子裏離去,他忽然覺得有些欠妥。

火車啟動,一片片雪花打在車窗外,清晨微弱的陽光慢慢把它融化。火車越快了,雪越大了,陽光也消失了……

蘇明溪靠著車窗,從書裏拿出來了一張照片。照片褪色了,上麵隻有人有些模糊,但是還能夠分辨出來。左邊的人是他,他還摟著一個矮了他半個頭的人,那人把頭靠在他的胸前。他們的後麵是幾棵開的正豔的桃樹,桃樹後麵是一堵牆,大概是一堵圍牆,牆上還有三個大字——好好學……

他一直好奇,諾芸也並不知道這照片的來處。

蘇明溪用力的想了想,可是腦中像是抽幹了的空氣,一片虛空白,什麼也沒有!他看著照片。又看了看窗外,飄落的雪花把大地染成了銀白色,如此純潔,卻又十分寒冷。

他的頭開始疼痛了,受傷的後遺症已經滲入了他的生活。他卻無可奈何!

擁擠的火車,來來去去的人,他們的心都係各自思念的人!而蘇明溪呢?他愛的人怎麼可以先入土為安了!怎麼可以丟下他一個人流浪世間呢!

蘇明溪把照片放進了書裏,把書放進了背包裏。頭更加疼了,他吃了藥,正準備睡覺。忽然聽到有人問他。

“小夥子,哪裏不舒服嗎?”是他對麵的人。

蘇明溪一看,是一個大概五十幾歲的婦人。她穿著舊花棉襖,她的頭發已經全白,一臉的憔悴,眼神恍恍惚惚,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我沒事。”蘇明溪頭疼,並不想多說話,隻好含糊的回答。

“小夥子,你認識李之城嗎?”她麵色凝重,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使她的臉看起來有些可怕。

“對不起,我不認識這個人。”蘇明溪也沒有追問她為什麼要尋找這個人。他頭實在疼,他想睡覺。

那婦人失望的望向窗外。自言自語道:“那是我兒子啊,十年前出去打仗,就再也沒有回來了。他們都說他死了,我才不相信,他不會死的。”

她看著蘇明溪低聲又失落的說道:“他沒死的話,也差不多你這麼大了。你好像他。”她又搖了搖頭:“不,他沒有你這麼壯實。”

她又咯咯一笑,道:“眼睛到是一模一樣的。”

蘇明溪昏昏欲睡,似乎又聽到她說:“我兒子最喜歡玫瑰花了,他嘴巴也很甜……可惜啊!”

蘇明溪漸漸的睡著了。

他不知道他錯過了哪些對的人,但當他知道時,他一定會後悔的。

火車靠站,一縷縷陽光鋪在大地上,這裏的寒冬早就過了最冷的時候,這裏也沒有來往的人群,隻有幾條沒有盡頭的鐵軌閃著太陽光。平行的鐵軌啊,永不相交,就像人與人,錯過了這個交點,就是永別。

列車員拍了拍蘇明溪,說:“先生,先生!快醒了,到終點站了。”

午陽正烈,刺激他惺忪而疲憊的眼睛。他閉了閉眼睛,睜開後,隻看見了空曠的車廂,隻有一個列車員正看著他。

“到站了嗎?”蘇明溪問道。

“是的,先生。已經到站了。”

“謝謝!”

蘇明溪拿出行李向站外走去。午陽雖烈,卻在冬天裏少了那份炙熱。他走出了站外,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在站口等著獨自期盼的人。

等他的人,也在其中。

他在人群中尋找著他,卻在人不密集的地方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紅色的風衣格外的顯眼,就像開的正豔的玫瑰那樣引人注目。清風在陽光下輕扶著她及肩的頭發。她轉過來了臉,大概十分標致的模樣。由於位置太遠,他也看不太清楚她的臉,隻知道她轉過來,也看著他。

蘇明溪忽然覺得似有一種相識的感覺,也看著她走了神!

人群裏走出來一個人來,他看到了蘇明溪,喊道:“溪哥!溪哥!”

蘇明溪回過神來,看了看他,又向那個女人那裏望去。隻見天朗氣清,寒風掃過。人來人往,她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