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中的人似乎動了動,慢吞吞道,“本宮也不知道,這個答案,隻有你自己才明白。”
秦向晚終於忍不住了:“恕民女愚鈍,有什麼話,娘娘可否直說?”
“秦向晚。”玉貴妃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冷肅:“你知不知道自己將要麵臨的是什麼?”
她想了想,無謂一笑:“最壞不過一死。”
“是嗎?”玉貴妃的口吻忽然變得古怪起來:“這世上,有很多事情,遠比死亡更加可怕。”
“娘娘指的是?”
“本宮在來之前,無意間聽皇上說起,你很像一個人。”
像誰,不用玉貴妃明說,秦向晚自然明白。
見她沒有回應,玉貴妃繼續道:“皇上曾經愛過一個女人,但這份愛,最終還是被現實吞噬,他很內疚,很愧悔,同時也很不甘。那個女子,成了他一生的魔障……”她頓了頓,忽然間向前走了幾步,霜白的月光映照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臉容看起來,如同裹了一層雪玉寒冰。
“你不覺得,你與本宮有幾分相似嗎?”
玉貴妃不說,秦向晚還真沒發現,果然她們之間,有那麼三四分相似。
“娘娘的這番見解,也僅是猜測而已,沒有真憑實據。”
玉貴妃看著她,一向嬌媚惑人的眸子,似被月色染出了迷離的色彩,幽幽的,隱約透出幾分憐憫,幾分傷感:“秦小姐,本宮可以確切地告訴你,你不會死,但你很快就會發現,活著反倒比死了更令人痛苦。”
說著,便欲轉身離開。
“娘娘。”忍著胸口的疼痛,秦向晚急急奔出幾步,緊貼牢房鐵門:“您和六皇子,其實早就相識吧?”
已經背轉過去的人影猛地一顫,“認識如何,不認識又如何,這不是你該關心的。”
秦向晚不理會她的抗拒,繼續道:“原來如此,其實仔細想想,雖然很令人驚訝,卻是在情理之中的。”
玉貴妃沒有應聲,秦向晚也不需要她應聲,隻自顧自道:“我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是什麼樣的,這種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的折磨,想必娘娘一定很痛苦吧?”
玉貴妃不由得捏緊了手掌,任由尖利的指甲刺進掌心,卻渾然不覺。
秦向晚看著她顫抖不停的背影,平日裏高高在上,驕橫跋扈的女子,此刻看上去,竟有種風一吹就會倒似的脆弱。“我知道娘娘您今日來這裏的目的了。”她深吸口氣,扯了扯嘴角:“您是覺得我很可憐,想來看看這個與自己一樣,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可憐蟲,對嗎?”
玉貴妃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他是真的很在乎你,如果你真的愛他,就為他犧牲一次吧。”說罷,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
牢房裏很靜,連爬蟲爬過的聲息都清晰可辨。秦向晚呆呆站在門前,回想著玉貴妃最後的那句話,突然間覺得,原本平坦光明的前路,一下子變得崎嶇黑暗起來。
皇帝在想什麼,她已經知道了,自己若是同意,便是他在宮裏最好的助力。
她覺得自己真是瘋了,愛一個人竟然能愛到連尊嚴和底線都不要了。她想幫他,可若是真妥協了,那她和他這輩子就真的再無一點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