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看著麵前的冷峻容顏,在那雙泛著鋒銳冷色的眸子中,女蘿隱隱找找了一絲少爺當年的倔強與不羈。
是啊,顧家都沒了,在地獄中走了一遭的她,是最應該明白少爺此刻心情的!
要比誰活得最不容易,那一定是少爺。
想到這些年來,少爺所受的苦難,女蘿不禁心疼道:“少爺,以後有我,不管發生什麼,女蘿都會陪你一起走下去。”
楚越漓神色稍緩,放開女蘿道,“阿蘿,你一向善解人意,有些話我不需要多說,你應當明白。”他頓了頓,聲音忽然壓低,有種艱難掙紮的感覺:“我不想對不起誰,但與我的家人相比,秦向晚什麼都算不上。”
腦袋早已一片空白,兩人之後又說了什麼,秦向晚一個字都沒有聽見。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覺得無聊了,所以才拿這種事情來逗她玩,那個說著我與她隻是逢場作戲,她在我心中什麼都不是的人,與之前深情款款、一往情深,事事體貼處處嗬護的男子,漸漸在心中分離成了兩道互不相幹的影子。冷酷的影子慢慢變得清晰,溫柔的影子則慢慢消失。
有些人一輩子都活在糊塗當中,但糊塗也有糊塗的好處,如果今日沒有聽到這番話,也許她還會一直相信,那個男子,是深愛著她的。
就算犯傻,也傻得幸福,但現在,一切都被毫不留情地撕開,毫無預兆,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一下子就血肉模糊。
到底是清醒了好,還是糊塗了好,她真的很迷茫。
有極輕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大概他們已經離開了吧。
自假山後走出,渾渾噩噩地往邁步,這世界這麼大,她卻不知該去何處,或許,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她本身就是個多餘之人。一切都是命,那些逆天之說,全部都是騙人的。
從來沒有覺得哪個冬天,像此時這般冷入骨髓,她抱著雙臂,將將身體靠向牆角,慢慢蹲下去,好似這樣,就可以獲得一絲溫暖,一絲歸屬,一絲活在世上的證明。
天色漸漸亮了,遙遠的天際,閃過啟明星燈塔般的餘暉,她朝著那個方向不停地走,不停地走,直到再也走不動,再也走不遠,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是隻折翼的鳥兒,被困於華麗卻冰冷的牢籠,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再回到藍天。
真的要在這個籠子中過一輩子嗎?連蒼鷹亦有寧死不屈的尊嚴,她又怎能自暴自棄甘於桎梏?
望著遠處層層山巒間冉冉升起的紅日,她默默下了一個決定。
鳥兒生來便是屬於藍天的,若是無法再回到曾經自由翱翔的天空,那與死了又有何分別?不成功便成仁,她秦向晚,絕不再做隨波逐流的傀儡!
……
皇宮的太醫,畢竟不是吃素的,沒有兩把刷子又怎能進宮來做太醫,為天下最至高無上的人服務?皇帝的病雖然來得又急又猛,但好在太醫們醫術高明,連著兩天輪番診治,皇帝的病情總算是穩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