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世道,人脈就是一切,楚越漓動用了大量的金錢,又使了不少的手段,收效頗豐。
時至今日,他在宮裏的地位,即便不算第一,也鮮少有人敢招惹他,連當朝重臣見了他,亦是客客氣氣,恭敬有禮。
朝臣們不是傻瓜,楚越漓想要什麼,他們自然明白,那些站在他這一方給予支持的,有攝於他強橫淫威者,有饞涎他豐厚財力者,亦有真心敬佩者,如今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皇帝病了大半年,眼看自己的權利已然在不知不覺中被架空,九五之尊的身份也是名存實亡,幹脆不再理會政事,專心當起了他的閑散君王。
他很明白,這時候再談什麼宏偉規劃、江山社稷已經晚了,楚靖煊和楚越漓的勢力已經根深蒂固,想要撼動根本難於登天,但就算自己已經權勢不在,他也絕不能讓他們好過。
一年一度的祭天儀式上,皇帝當著文武百官以及數萬百姓的麵宣稱,自己在駕崩之前,會將繼承皇位的儲君人選昭告天下,言外之意就是說,不管誰最後登上帝位,若非他欽點者,一縷視為謀權篡位。這樣的話,即便楚靖煊和楚越漓有本事逼宮,他們這個帝位,也坐得不安穩,名不正言不順,曆史會讓他們遺臭萬年,連死後亦會遭人唾棄。麵對這樣的結果,他們多多少少要有所忌憚。
皇帝有自己的打算,楚靖煊和楚越漓也有自己的打算,楚靖煊所依仗的是民心,楚越漓擁有的籌碼則是人脈,皇帝的權利再大,也不是任何事都能為所欲為,不管他心裏打得什麼主意,終究還是要選出一個儲君人選,皇帝心機耍的著實沒有必要,說來說去,他終究還是不甘心而已,即便知道,這皇位最終還是要落於他和楚靖煊的頭上,也絕不叫他們好過。
他想讓他們鬥,最好鬥個你死我活,哪怕這江山社稷交到個昏君手上也無所謂,隻要楚越漓和楚靖煊得不到,他便算是贏了。
皇帝這心思,楚越漓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但就算猜到,也隻能順了他的意來,要奪得皇位,就必須與楚靖煊爭,與楚靖煊鬥,至於結果是怎樣的,他壓根不在意,因為不管事態如何發展,他隻有一條路可以選擇,那就是勝利。
把命豁出去,尊嚴名聲全都不要,破釜沉舟也要得到那個位置,楚靖煊未必敢如他這般孤注一擲。
“你根本就無心皇位。”朝會後,待殿中百官散去,楚靖煊走至楚越漓身側,淡淡看著對麵長長的漢白玉官道,輕聲開口:“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楚越漓與這位四皇子向來交情不深,以往天天見麵,也沒打過幾回招呼,這一次,算是兩人之間最正式的一次交談。
他走得很慢,眼前那條長長的,像是直通天際的白玉通道,像是怎麼也走不完似的。
“忠親王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一個俗人,這天下不想做皇帝的人有幾個呢?”他轉臉斜睨他一眼:“忠親王自己都對那個位置毫無抵抗力,更何況是我?”
事情既然已經說開,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楚靖煊微微一笑,道:“是啊,身為天潢貴胄,兄弟們身上都流著同樣的皇室血脈,誰又能甘心低他人一等呢?高高在上的權利,總是令人向往的,我的母妃身份雖算不得最尊貴的,但也是父皇親封的貴嬪,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明白,權利與地位,對一個人來說有多麼重要,所以,我一定要得到那個至尊無上的寶座,可是你……”他驀地頓了頓,眼瞳深處有一抹淺淺的光澤劃過,語聲也忽而變了味道,帶著一絲陰霾的冷鷙:“爭奪皇位和為顧家平反比起來,相比後者對你來說意義更加重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