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接過綠鶯手裏的茶杯,略帶一起歉疚道:“綠鶯,跟著我,讓你受苦了。”
“少主,我們蝶穀的蝶女,生來就是為了穀主而活,沒有什麼受苦一說。”綠鶯看著她手中的茶杯,催促著:“封後大典馬上就要開始了,少主趕緊準備一下,切莫耽誤了時辰。”
幽幽望著手中茶水,鬱鬱之情盤桓心底難以散去,終是長歎口氣,將溫熱的茶水一飲而盡:“走吧,該來的總是會來。”將最後一件披帛固定好,秦向晚在兩名宮女的陪同下,朝屋外走去。
“你說他會不會來呢?”走了兩步,在抬腿跨出門檻前,她忍不住輕聲呢喃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語,話語出口的瞬間,就淹沒在了一片嘈雜的喧囂聲中。
“少主,您真的不能一錯再錯了……”身後傳來綠蘿的聲音,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責難,更像是在惋惜。
秦向晚正要回頭問她此話何意時,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身體不自禁地朝後倒去。
“少主……”身後就是綠蘿,倒下去的刹那,少女伸出雙臂,將她墜落的身體接住,低低的聲音,清晰響徹在耳畔:“你不要怪我,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在是情非得已。我不想死,也不想衛郎死……少主,如果我們死了,你也會痛苦的,我……我會一直陪在少主身邊,永遠都不離開你,直至……直至我死去的那一天……少主,你睡一覺吧,睡一覺起來,就什麼事也沒了。顧丞書是叛賊餘孽,他遲早會死的,你別再犯傻了,楚靖煊喜歡你,隻要你分一點點感情給他,他就會迷戀你一輩子。少主,你就聽我一次,秋鳳主若在天有靈,也一聽會支持我的……”後麵綠蘿又說了什麼,秦向晚已經聽不到了。
綠蘿會出賣她,是她萬萬沒想到的,但仔細一想,這事並非毫無征兆。
雖然心裏會有怨恨,但也明白,她這麼做並沒有什麼錯。
小燕的死,注定無法風過無痕,楚靖煊既然能用小燕來威脅她,逼迫她,就有可能故技重施,綠鶯的擔憂並非多餘。
為什麼她沒有早一點看出綠鶯的心事,如果早一點知道,就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
如果他真的來了,卻怎麼也找不到自己?那該如何是好?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拚盡全身的力氣,將頭上的一根金簪拔了下來,狠狠刺入大腿。
火辣辣的感覺傳來,然後便是鑽心的劇痛,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使了多大力氣,隻知道這一紮,大概紮得不輕。
綠鶯心有旁騖,所以並未注意到她這一動作,見她昏了過去,定了定神,然後起身走向門外。
因那狠心一紮,秦向晚並未完全昏過去,意識尚存,隱隱約約聽到綠鶯在與什麼人說話,“……已經昏迷……我會看好……他今日一定會來……不會讓少主知道……真的能網開一麵?謝聖上隆恩……衛郎他現在……好的,我會遵守諾言……”
衛郎?對了,她剛才聽綠鶯提起一個叫衛郎的,可這衛郎又是誰?她剛才那句“他一定會來”究竟是何意思?那個“他”,會是自己一直企盼的他嗎?
腳步聲漸漸遠去,對話聲也跟著一同消失。
門扉吱呀轉動間,綠鶯自門外走了進來,在秦向晚身邊坐了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忍不住再次推門而出。
秦向晚見她離去,估摸著一時半刻不會回來,於是握緊手裏的金簪,又在手臂上戳了一下,疼痛蔓延開的瞬間,身體終於恢複了自由。
腿還有些腿軟,但至少可以隨心所欲地行動了。
她飛快地除下身上繁瑣的飾物,又將繁複華貴的衣裙脫下,頓時感覺輕快了許多。
時間很緊,她必須趕在封後大典前,找到楚越漓。
之前隻是猜想他會來,卻不能肯定,直到剛才聽到綠鶯的那番話,她這才確定,自己要見的人,果真會出現。
隻是,她該去哪裏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