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成了最熬人的折磨,在放她離去後的第七天,楚靖煊開始變得無比焦慮,他甚至強烈地怨恨與後悔那時候對她的信任,但他心裏卻還留存一絲最後的鎮定,因為那個男人還在自己手裏,如果她敢食言,那麼楚越漓便隻有死路一條,這也是他不惜一切留他一命的原因。
但就算楚越漓的性命捏在自己手中,他也無法肯定,秦向晚能為了他傾盡一切。
曾幾何時,他也以為,自己是那樣的愛她,幾乎到了沒有她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但終究,對於權力的欲望,還是占據了上風。
或許,她對楚越漓的愛並不如她自己想象得那麼強烈呢?
或許,她突然之間發現,比之愛情,自由才是最寶貴的。
又或許,在她心裏,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是值得她在乎的。
那麼多的或許,讓楚靖煊越發不安和慌亂,那個本來就搖搖欲墜的位置,也變得越來越脆弱,越來越破碎。
“備馬!朕要出宮?”終於忍不住,不親眼看到她,他始終不得安寧。
“皇上,萬萬不可!”心腹太監上前跪倒在他麵前,磕頭道:“如今朝內危機四伏,那些個大臣們,哪一個不是心懷鬼胎?皇上的江山並不穩固,一旦出現紕漏,大勢則去,再難挽回,於這般岌岌可危的情勢之下,皇上可千萬不能離宮啊!”
這樣的道理,他又何嚐不懂?隻是內心的不安,讓他無法坐以待斃,找不到秦向晚,他的江山、他的權勢、他的萬裏山河,一樣還是會落到他人手中!
“讓開!”他怒喝,欲踹開跪在麵前之人。
“皇上!請聽奴才一勸,不到最後關頭,千萬莫要放棄!”心腹太監不但不躲,反而迎了上去。
一腳結結實實踹在對方的胸口上,楚靖煊怒意大盛:“混賬東西!一天到晚滿口胡言,朕豈是輕易放棄之人!”
麵對一國之君的雷霆震怒,心腹太監卻不退反進,爬起身,再一次跪在楚靖煊麵前:“皇上,請恕奴才鬥膽,今日奴才就是死,也絕不能讓皇上踏出這宮殿半步!”
沒想到平日裏看上去唯唯諾諾的人,此刻竟這般大膽,楚靖煊不禁怔住,似乎反應不過來似的:“你……竟敢攔著朕?”
“皇上!還請三思啊!”
“你竟然……竟然敢……”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跪在腳下的人,“你不怕死嗎?”
心腹太監保持著磕頭的姿勢,頭也不抬:“奴才自然怕,這世上哪有人不怕死呢?但奴才自小就跟在皇上身邊,您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奴才比任何人都清楚,身為一國之君,雖高高在上,卻也是高處不勝寒,看著您為國事操勞,為瑣事煩心的時候,奴才甚至會想,如果您不做這個皇帝該有多好。”這樣的話,已算是大不敬了,但楚靖煊卻難得沒有發火,“您是個好皇帝,不管別人怎麼看,百姓們卻是實實在在擁戴和崇敬您的,東盛皇朝隻有在皇上的治理下,才能長盛不衰,永保太平。”
胸膛裏的那顆心,明明已經冷硬成冰,此刻不知為何,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悸動,像是澎湃的浪濤,灼烈的火焰,鮮活到令人難以承受。仿佛一切都有了回報,那些心酸痛苦也都有了宣泄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