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屋子裏跪了一地的人,洛初年頓感無奈,她故意擺起臉來,裝作生氣:“本世子不過動動嘴皮子的事,河道可是你們花了一下午疏通,功勞參半,你們若再這樣,豈不折煞我?”
縣主汗顏垂首,卻也不辯駁,緩緩起身而立,又回頭吩咐村民們一一起身。
洛初年長舒一口氣,麵上也是欣然。
不似村民的短淺目光,以為河道疏通,洪水排流,便歡欣雀躍,喜上眉梢。縣主畢竟是見過世麵,頭腦清楚之人,他看了洛初年一眼,不免有些擔憂地開口:“洛大人,倘若這暴雨不停,再下一夜,明日我是否又要帶村民去疏通河道?”
他暗自思酌,若天天如此,難保興致高漲的村民會受不了身體的疲累,敗下陣來。
北冥寒坐在一旁,眉眼淡淡,抿唇一笑,這縣主也算個有遠見之人,一問便問到點上,洛初年這法子雖有成效,但非長遠之計,他也心生好奇,洛初年會作何應答,照著她的脾性,該是寬慰鼓舞幾句便罷吧?
北冥寒這般想著,麵上卻不動聲色,端起一杯茶水,低頭品茗。
洛初年見縣主麵上為難,不由寬鬆一笑,與他安慰:“縣主不必擔憂,我尚且知道,這河道疏通,治標不治本,不過第一步罷了。”
“第一步……”
人群開始議論紛紛,村民們交頭接耳。
北冥寒不自覺擺下手中的茶盞,探眸望了過來,洛初年背影瘦削,背脊卻挺得筆直,叫人覺得那瘦弱的肩膀,真能擔下著千斤的重擔。
他微微抿唇,眉眼柔順,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開口。
人群裏也不知是誰,突然高喊了一聲,問道:“洛大人,那我們下一步該幹嘛?”
洛初年麵帶笑意,也不責備他的無禮,笑道:“我剛才說了,疏通河道治標不治本,可這本,還在這河道上。”
村民們學識粗淺,一時擰眉怔然,聽不懂她這故弄玄虛。
縣主經洛初年一句點撥,卻是豁然開明,睜圓了眸子望向洛初年,嘴巴的話呼之欲出:“洛大人,可是要……”
北冥寒眉眼的笑意加深,卻是拾起茶盞,繼續裝作無謂的低頭品茶。
“不錯。”縣主臉上已然明了,洛初年同他讚許點頭。
洛初年忽而朝身後的村民嚷聲囑托:“鄉親們今天辛苦了,今晚回去早早歇息,明日可要幹些重活。”
“什麼重活啊?”
“可是要將河道再疏通疏通?”
“洛大人,我這還聽得雲裏霧裏呢?”
人群紛亂起來,吵吵嚷嚷。
洛初年笑道:“明日,你們便知道了。”
第二日清早,村民們早早聚集一片,下過一夜暴雨,今日卻是萬裏晴空,天氣尚好。洛初年神清氣朗地從屋裏走出,伸了個懶腰才朝弓首上前的縣主道:“昨晚,我囑托你準備的工具可都備好了?”
縣主點頭哈腰,朝身後的鄉親們往了一眼,才又與洛初年笑道:“鋤頭,鍬,鎬、扁斧、錘子、榔頭都叫村民們備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