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家銀行的保潔員老王被帶進值班室的時候,我對東方木這次的調查方向不禁產生了些許懷疑:麵前的老王身形佝僂、六十歲左右的年紀,花白的頭發,臉上皺紋成堆,一雙眼睛無精打采的據說是得過什麼眼病,怎麼看都是一個病怏怏的平凡小老頭,似乎跟這起案子一點邊也靠不上。
“現在保潔員也不好找啊,”那個孫科長小聲衝著警察們嘀咕著,“這個老王是前幾個月新雇的,雖然年紀大了些,眼神也不太好,但是人卻老實、肯幹。”
“這位老伯,你昨晚是否進過值班室,能跟我們說一下嗎?”東方木習慣性地眯起了眼睛,估計是在暗暗打量老王或者在思考什麼問題。隻是,不對呀,我不禁疑惑起來:淩晨一點左右的錄像被刪,怎麼說也是淩晨一點後進入值班室的人所為,重點問昨晚的事情幹什麼?
“是啊,昨晚和每天一樣,等前廳五點下班後,我便開始打掃衛生,打掃到值班室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幾點了,我看這裏挺幹淨的,什麼也沒動就出去,下班直接回家了。”老王慢悠悠地說道,聲音有些嘶啞。
“你在值班室的時候,有沒有誤碰到電腦前的哪個按鍵呢?”東方木繼續發問。
“我一個半瞎的老頭子,不懂什麼電腦,更不敢碰那些玩意,生怕給弄壞了。”老王老老實實回答。
“如果平日裏,你來值班室打掃衛生時看到電腦桌前有雜物,你一般會怎麼清理?”東方木這是怎麼了,揪住這個老頭問個沒完,我在一旁暗暗撇嘴。
老王想了想,拿起門後的一塊幹淨抹布,走到值班室的電腦桌前,小心翼翼地挪走鼠標和鼠標墊,然後輕輕抹了幾下桌麵,“就這樣吧,別的我可不敢亂動。”
“嗯,好的,謝謝你的配合。”東方木不動聲色地說道:“今天就到這裏吧,我們回警局。”
“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東方警官,你應該重點查下誰在淩晨一點之後進入過值班室才對!”路上,我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疑惑,問東方木。
東方木沒有立即回答我的問話,而是撥通了電話,“小馬,檢驗結果出來嗎?”
“東方隊長,如你所料,值班室保安喝水用的杯子雖然被誰匆匆衝洗過,但是我們在杯口凹槽處依然發現了少量安眠藥的殘餘。”電話那頭有人回報。
“白姑娘,這回你該明白了吧!”東方木放下電話,深邃的目光望向我,“證據和推理都是我們破案時所必須的——那個小保安,麵對警察盤問,反應慌亂,詞不達意,這恰好是人的正常表現,而那個保潔員老王,麵對警察盤問時卻能冷靜應對,回答自如,這隻能說明兩個問題:要麼是老王真的是反應遲鈍、老實木訥,要麼就是他心機太深,懂得‘以靜製動’。”
“我倒是願意相信,老王是前者。”我對他的推理不太讚同,“這麼說,還是越冷靜的人,越可疑了?”
“老王一進屋,我便覺得哪裏不對勁,這是直覺,於是我細細觀察了他,果然發現了破綻:第一,便是老王的眼睛,現在的易容術非常高超,但是無論一個人的容貌怎樣變,他的眼神是最難改變的,從生理學角度來說,人的眼球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產生不同的變化,所以,假設老王易容這個前提成立,那麼,他就必須要刻意掩飾自己的眼睛……”
“謊稱自己有眼病,故意裝作無精打采?”我接道。
東方木點點頭,繼續說道:“第二個疑點便是老王的脖子和雙手——這也是最能暴露人真實年齡的兩個身體部位,你看老王的臉那麼滄桑,可是脖子和手卻看起來不像六十歲的樣子,估計平日裏都穿著保潔員服裝、戴著手套,看不到脖子和手,所以他也沒對脖子和手進行過修飾。第三個破綻,可以說很細微,我讓老王演示一下他平日清理電腦桌時的動作,他可能知道了我的意圖,所以動作很輕微,幾乎無可挑剔,然,我還是從他挪動鼠標時的手指動作中,看出了端倪——經常操控鼠標的人,在右手接觸到鼠標的時候,食指會不自覺地微微上翹,雖然老王小心再小心,可還是露出了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