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拐八拐地繞過了一排又一排墓碑後,老管理員在靠近墓地西北角的一處墓碑前停下了,他用手電照了照墓碑,回頭對我說:“就是這裏了,你過來看看,她是你要找的人嗎?”
此時,夕陽已完全隱沒在群嵐之後,夜色正肆無忌憚地渲染著天地人間,整個墓地都被籠罩在陰暗清冷的氣息中,透著無法言傳的詭異——我壯著膽子走到墓碑前,借著老管理員手中的手電光,看清了墓碑上並排著的兩張照片:第一張照片裏是個大約三四歲的小女孩兒,馬尾辮上紮著一個大大的紅色蝴蝶結,而另一張照片裏則是位年輕美麗的女子,如瀑般的長發柔順地披在她的肩頭,她們都有著滿月般的臉頰和甜甜的笑容,長相非常相似,而且她們的眼睛都那麼黑那麼亮,彷佛擁有可以看穿人心靈的力量……
是的,沒錯,就是她們!雖然在夢中我見到的隻是那個紅衣女子的窈窕背影,可是直覺卻告訴我,那個始終沒有回頭的紅衣女子就是墓碑上的曉月!而照片裏笑盈盈的小女孩兒正是夢中讓我抱並且想要扼死我的“惡魔”!
“其實,很可能不止五個圓呢,白姑娘,你還記得小麗出事那天淩晨,你家落地窗前的黑影嗎?”東方木那句話突然浮現於我的腦海,這麼說,最近的幾起案子都與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我就是那個小本本上的第六個圓?!
正在這時,墓地管理處那邊傳來了幾聲狗叫,老管理員將手中的手電交給我,說:“你先在這裏看著,我去把那群野狗打跑,說不準它們又溜到屋子裏偷吃東西!”
“那你快去快回!”雖然這是個貪財又無情的老頭兒,但在這種可怕的地方,身邊多一個人終究是好的吧。
“顧曉月,顧琳兒,”我輕聲念出了墓碑上的刻字,“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夢中,在生活中我們有過什麼交集嗎?”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口袋裏的電話突然響起,是東方木。
“白姑娘,你現在在哪裏,我們一下午忙的焦頭爛額,案情終於有了重大進展!”電話那頭的東方木似乎有些激動。
“東方木,我也有重大發現,出現在我噩夢中的那個女人和孩子,竟然是林華的那個‘小三’顧小月和他們的孩子顧琳兒!”聽到東方木渾厚磁性的聲音,我心裏霎時湧起一股暖流,卻也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他。
“是的,白姑娘,我們剛剛查出,你和這些案子有著很重大的關係,而且我們也低估了作案者的智慧……你是在家裏嗎?現在你的處境很危險,必須要加倍小心!”東方木的聲音聽上去很焦急。
“我是在……”我還沒來得及將“西郊墓地”四個字說出口,便感覺到一陣冷風襲來,脖子後麵的百會穴被誰狠擊了一下,隨即整個世界便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不知過了多久,當無窮無盡的黑暗漸漸退去的時候,我的眼前慢慢浮現出一幅絕美的景象:茵茵綠草,在蔚藍色天空的映襯下,如一匹華貴的翠色錦緞,漾著柔和的波光,寸寸鋪展開來直至遙遠的天際。就在這一望無垠的青綠底色上,零星點綴著粉白、鵝黃、幽藍的花朵,有的是挺起纖細高挑的身在微風中搖曳舞蹈,有的則是謙卑得幾乎低到塵埃裏去,弱弱地綻出一抹不自信的亮色。而此時的陽光,亦是明媚的、溫暖的,它用慈愛的眼眸看著奔跑在草原上的小女孩兒,唇角不覺泛出微微的笑意……可是,這樣的場景卻讓我感到不寒而戰,因為前些日子困擾我的噩夢就是發生在這樣的場景裏,那麼,我現在又是在那個可怕的夢裏嗎?
果然,那個穿紅色蓬蓬裙、紮著大紅蝴蝶結的小女孩兒出現了,“姐姐,你知道我的媽媽去了哪裏嗎,我要找我的媽媽!”小女孩兒望著我,伸出手想要我抱。
“不,顧琳兒,”我叫出了她的名字,“我不知道為何你出現在我的夢中,隻是請你別再纏著我好嗎?”
“就是你把我和媽媽分開的,你還我媽媽!”顧琳兒上前緊緊抓住了我的雙臂,與此同時,一身紅衣的那個女人也出現了,她輕輕地飄到我的麵前,遮著臉龐的長發自動分開,露出了和墓碑照片上顧曉月一模一樣的臉,她望著我的眼睛,幽幽說道:“是啊,就是你把我和女兒分開的,你還我女兒!”說著,她便伸出手緊緊扼住了我的脖子。
“救命……”強烈的窒息感向我襲來,如果這是夢,為什麼我的頭會如此脹痛而且渾身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