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居百無聊賴地趴在床上發著呆,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雕花木床上的紋理,細數自己眼前這一塊究竟雕刻了多少朵花,多少片葉,聞著房間裏好聞的熏香,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不知何種信念支撐,唐安居硬撐著就是不願就此沉沉睡去,最為困倦的時候,唐安居幹脆咬著自己的手腕,以疼痛來刺激自己保持清醒,然而反複幾次以後,這辦法終於也行不通了。
唐安居想,還是來個人吧,誰都行,好餓……好想吃東西!
唐安居委屈得快哭了。
剛才記憶紛湧頭痛欲裂時她沒哭,回收不堪往事時心酸得要命她也沒哭,可現在區區一點小小的饑餓就讓她丟盔棄甲潰不成軍淚如雨下。
唐安居扁著嘴巴,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卻還是記得微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放開嗓子喊道:“來人哪!有沒有人哪?”
也不知附近本就有人還是恰巧有人路過,總之,唐安居話音剛剛落地,就聽見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唐安居抬眼望去,就見一個身著翠綠薄衫的小丫鬟神色緊張地小跑過來,朝著她福了福身子,頭埋得很低,聲音怯怯道:“小姐有何吩咐?”
見真的有人過來,唐安居猛地鬆了一口氣,整個人放鬆下來,雖然還沒做好麵對新世界新生活的準備,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與忍受饑餓相比,唐安居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麵對未知的新生活,反正,早晚都要適應的,不是嗎?
唐安居不知道,她這片刻的出神,可把小丫鬟嚇得夠嗆,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兩腿打戰,若不是害怕被責罰,隻怕當場就要哭出聲來。
這倒不能怪唐安居,實在是原主……積威甚重。
唐安居回過神來,見著小丫鬟戰戰兢兢的模樣,心中很是疑惑,有心想問一句怎麼了,無奈腹中空空,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關心別人了,有氣無力道:“有吃的嗎?給我拿點吃的來。”
小丫鬟結結巴巴道:“有……有……諾,奴婢……奴婢這就去拿。”說完逃也似的匆匆退下。
唐安居下巴枕著自己的手臂,目光轉向挽著床簾的流蘇穗子,默默數著一束流蘇有多少根絲線,沒等她數完,就聞到一陣飯菜的香味。
唐安居頓時眼睛就亮了,目光殷切地盯著端著飯菜腳步匆匆而來的小丫鬟,心中口水流了一地,麵上卻不顯。
眼見小丫鬟就要將吃食往圓桌上擺,唐安居連忙出聲道:“端到這裏來。”
聞言,小丫鬟的身子微不可察地抖索了一下,勉強端穩手裏的盤盤碗碗,戰戰兢兢地朝唐安居走過去。
“快點啊。”唐安居餓得眼冒金星頭暈目眩,不由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
大約是語氣嚴厲了些,小丫鬟嚇了一大跳,頓時心慌意亂,手腳發軟,原本手中端得還算穩的飯食突然脫手,叮叮當當地砸了一地。
唐安居傻眼了,若不是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她是家中獨女,頗受丞相父親的喜愛,她幾乎要以為這小丫鬟是故意的,以此來給她下馬威。
接二連三地出狀況,小丫鬟心中一片絕望,顧不得湯湯水水潑了她一身,也顧不得地上還有碎裂的瓷片,“撲通”一聲跪下,“砰砰”地磕頭,聲音裏已然帶了些哭腔:“奴婢……奴婢該死!小姐饒命!”
這回輪到唐安居慌亂了,她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場麵,一見這小丫鬟不要命地磕頭,膝蓋下已經滲出血絲,慌張道:“你先起來,你先起來好不好?”
小丫鬟不停,依舊玩命似的磕著頭,仿佛那腦袋不是她的一樣,口中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唐安居見說好話她不聽,也有些火了,厲聲道:“我讓你起來說話!”
小丫鬟身子抖得更厲害了,卻在唐安居嚴厲的目光下膽戰心驚地站起身來,隻是頭卻埋得更低了。
唐安居無奈地揉了揉眉心,也反應過來,這都是原主做的孽,一時之間卻無計可施,想了想,用盡量溫柔的語氣道:“找人把這裏收拾收拾,你去收拾一下自己吧。對了,把桌子上的點心給我端過來。”
然而,唐安居顯然低估了原主的惡劣程度,盡管她的語氣已經足夠溫柔,小丫鬟心中卻更加忐忑了:小姐說的收拾自己……是哪種收拾呢?
戰戰兢兢地將桌上的點心端給唐安居後,咬著嘴唇,手指交纏著絞了又絞,欲言又止,偷偷看了一眼唐安居,見她忙著跟點心奮鬥,沒空理會自己,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瓷片碎片全部撿起來,躡手躡腳地退下了。
一直默默關注著她的唐安居輕輕歎了一口氣,突然覺得這精致美味的點心也味同嚼蠟,勉強又吃了幾塊,勉強填飽了肚子後,積攢了一些力氣,唐安居將點心盤子推到一邊,撐著床沿坐了起來。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