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居雖然心有不甘,可仔細想一想,也覺得白流蘇說得很有道理。
況且,她想到自己下廚又要洗菜,又要切菜,還要炒菜,步驟繁瑣,過程麻煩。最關鍵的是,人盡皆知的“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偏偏在她這裏失靈了,唐安居頓時覺得,自己果然還是做個單純的吃貨好了。
後來,唐安居也不是沒試過再次下廚,但無論她下了多大的苦工夫,就算完全按部就班地照著最詳盡的菜譜,從頭到尾絲毫不敢懈怠,可做出來的東西都總是賣相極好,味道卻著實讓人不敢恭維。
長此以往,唐安居終於死心,承認自己吃貨嘴,吃貨心,卻偏偏是個廚房殺手――唐安居想,她果然很敬業,哪怕是在吃的方麵,也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將她和殺手二字緊密相連。
回到眼前,唐安居一路連蹦帶跳地飛奔進了廚房,晃了晃手裏的魚,笑眯眯地對一位正在燒火的中年婦人道:“劉嬸,待會把這三條魚洗洗,清蒸紅燒隨你便,隻是每條魚都不要做重樣哦……”
中年婦人添了一把柴火,笑得和藹可親,應聲道:“哎哎,知道了……小姐還忌辣嗎?”
“不忌了。”唐安居小手一揮,神情愉悅,眼睛彎成月牙,很是可愛。
說到這個忌辣的問題,唐安居其實頗為無奈。
唐安居也知道,自己之前的身子骨確實太弱了,走兩步都要停下來喘一喘,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唐樂天走之前,請了一位據說口碑很好的大夫,來為她診斷了一回。
那大夫把過脈之後,捋著胡須慢條斯理道:“小姐這病,乃是受了風寒,不是什麼大問題,老夫開兩服藥,小姐隻要按時喝了,保證藥到病除。”
當時唐安居的右眼皮就劇烈地跳了跳,越想越覺得這大夫怎麼看怎麼不靠譜,還藥到病除呢,江湖郎中一般都喜歡這樣說。
隻是這樣,唐安居尚且能忍,中藥而已嘛,她又不是沒喝過。
但大夫接下來的話,就令她一忍再忍,忍無可忍了。
隻聽大夫道:“……小姐的飲食需格外注意一些,須得忌辣,忌冷,忌油膩,忌……”
唐安居聽得快哭了:這大夫是要她死的節奏啊!
再也聽不下去,唐安居拍案而起,正準備說些什麼,來為自己爭取一點福利,就聽見唐樂天嚴厲的聲音傳來:“你給我坐下!好好聽大夫怎麼說!”
“二哥……”唐安居試圖軟化他,然而唐樂天充耳不聞,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
唐安居狠狠地跺了跺腳,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賭氣地將耳朵捂起來,閉上眼睛,不聽也不看。
眼不見心不煩,耳不聽,哼,耳根清靜。
唐樂天無奈地看了自家任性的妹妹一眼,轉過頭對大夫道:“繼續說,我聽著。”
…………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最後的結果是,不管唐安居多麼不情願,多麼無理取鬧,唐樂天自顧自地對廚房的人下了死命令:在唐安居的身子養好之前,山莊裏所有的廚房不準做與冷、辣、油膩等等沾邊的食物。
唐安居恨得牙癢癢,心想你幹脆讓我頓頓喝米湯吃白幹飯得了,那才叫真正的省心呢。
想了想,這句話還是沒敢說出口,唐安居還真怕唐樂天一個突發奇想,真的就那樣做了,那她可真是挖了個坑,結果卻把自己給埋了。
唐安居琢磨著唐樂天的話,期期艾艾地問道:“怎麼樣才算把身子養好了呢?”
唐樂天頭也不抬,隨口道:“我將大夫留在山莊裏,妹妹你每日讓他給你診上一脈,什麼時候大夫說你可以不忌口了,什麼時候廚房的禁令就可以解了。”
“那萬一大夫一直沒說呢?”唐安居追問。
“那你就一直這樣養著吧。”唐樂天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
“我要回家!”唐安居大聲抗議道。
“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妹妹,二哥已經對你很寬容了。若是換了老爹或者大哥來,聽大夫那麼說,指不定就得讓你天天喝白粥,吃白幹飯呢。”唐樂天老神在在地道。
唐安居聞言,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種場景,頓時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想想就覺得生無可戀,於是低眉順眼地坐下來,一副乖乖女的模樣。
唐樂天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軟聲道:“乖。”
唐安居頭微微一偏,將自己的腦袋從他的爪子下挪出來,暗暗翻了個白眼,心想:這是把人當成寵物哄呢。
唐樂天也不在意,也不管唐安居有沒有在聽,嘮嘮叨叨滔滔不絕地叮囑她,什麼乖乖聽話啦,不要亂跑啦,聽得唐安居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這是拿她當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呢。
事實上,她還真猜對了,在唐樂天眼中,唐安居可不就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不知過了多久,唐安居頭點得像小雞啄米,昏昏欲睡之時,唐樂天終於結束了他的長篇大論,末了溫聲道:“等二哥回來,給你帶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