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唐安居還是唐渝川,終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因此兩人突如其來的失態也隻維持了三分鍾不到。
最初的驚嚇過度之後,狂跳的心髒慢慢恢複了正常的節奏,冷靜下來之後,唐安居的腦子轉得飛快。在她想來,至少此時,她這丞相老爹大約是抱著單純的看望女兒的心思而來,隻要自己不表現得過分出格,那麼其實自己之前擔心的事著實有些杞人憂天,畢竟,如此一位向來是將女兒寵上天的老爹,會閑得沒事幹專門去觀察自己的女兒有沒有被人調包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丞相老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恐怕還是跟這一次莫名其妙的“離家出走”有關係……
一想到這一次完全被動的離家出走,唐安居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實在是,這事真的太過奇葩了……
想事情正出神的唐安居,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坐回了擺滿未吃完的點心的石桌旁,唐渝川,也就是她那丞相老爹也隨意地坐在了她的身邊。在場三個人,隻有唐樂天一人煢煢孑立,形單影隻地站立在一旁――由此可見,在這個家裏,唐樂天這個兒子的地位,低到了什麼程度,好在,這樣的情景早已不是第一次經曆和目睹了,唐樂天也早已習慣了……
麵無表情地雙手抱胸,仰首看著悠悠青天,唐樂天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一根木樁子,暗暗打定主意,隻要老爹不是怒極之下對妹妹出手,他一定將這偽裝木樁子的事業進行到底!
許是心境已經不再如之前一般劇烈波動了,唐安居那壓抑的咳嗽也終於慢慢平息了下來,本著“敵不動則我不動”和“多說多錯”的原則,唐安居琢磨著自己還是矜持一些,保持沉默好了,等丞相老爹出招,然後她再隨機應變。
唐渝川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事實上,可能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裏,自己究竟經曆了怎樣的心路曆程,明明之前還感覺有好多話想說,好多疑問想問,可臨到頭卻發現自己好像忽然成了啞巴,縱然心中百轉千回,口中卻吐不出半個音節。
於是乎,在這無與倫比的巧合之下,在場的三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現場忽然詭異地陷入了僵局。
沉默啊沉默,其實隻要一個字,哪怕是一個不入流的風吹草動,也能輕而易地將之打破,但此時這片天地卻仿佛凝固了一般,竟是連微風的流動都不曾有。
好在唐渝川畢竟在官場摸爬滾打了許多年,對付這種冷場的局麵可說是得心應手,手到擒來。
隻見他毫無預兆地站起身來,緩步走到一邊,背對著唐安居,目光投向不知名的遠方,聲音無波無瀾:“最近這些日子,可還好嗎?”
他並沒有指名道姓,但唐樂天絕不會蠢到以為他在詢問自己,因此隻是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唐安居,便繼續目不斜視盡忠職守地當自己的木樁子,而唐安居當然也不是笨蛋,自然知道丞相老爹這一次是為自己而來,而且聽這口氣以及這問話的內容,詢問的對象,除了自己,當然別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