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唐安居風風火火地趕到逢春居時,蘇正清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屋中的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頭頂發呆。
門開著,是以唐安居並未製造出多大的聲響,便暢通無阻地在蘇正清反應過來之前,隨腳勾了個凳子,然後在他身邊坐下來,一套動作仿佛做了千百遍一般行雲流水。
凳子和地板摩擦的聲音到底是將蘇正清從神思不屬中驚醒了,起初他還有些茫然,偏著頭看著近在咫尺,明明氣喘籲籲,卻托著腮幫子,兩眼亮晶晶地看著他的唐安居,不明白她為什麼去而複返。
許是因為跑得太過急切的緣故,唐安居的臉蛋有些紅撲撲的,她背對著門口坐下來。
天光漸暗,屋裏因為沒有點燈,便顯得更為昏暗,加之又是逆著光,蘇正清一時看不清唐安居的表情,隻有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在一片昏暗中似乎格外明亮,耳邊的呼吸聲也漸漸平複,卻依舊清淺可聞。
“你怎麼回來了?”蘇正清慢吞吞地從榻上爬起來,在她的麵前盤腿坐起。
“當然是來看你,難道還能是因為別的?”唐安居眼也不眨地道。
蘇正清默了默,看著她道:“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啦?”唐安居噘起小嘴,目光不善地看著他,想了想,道:“而且,這裏可是我的地方哦,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你管我?”
看著一臉傲嬌的唐安居,蘇正清無言以對,半晌,才幹巴巴地擠出幾個字來:“你說得對。”
太好說話了吧?這可不像是她認識的蘇正清的性格啊……唐安居挑了挑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哪裏知道,這乃是她一路上沒完沒了地荼毒蘇正清耳朵的成果,本著少說少錯的原則,蘇正清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不信她真還能從雞蛋裏挑骨頭。
蘇正清的反應太過平淡,這讓一心想看蘇正清變臉的唐安居覺得無趣,而且她是有正事要跟他商量的,便也適可而止,不再逗他了。
掃視了一圈,不見杜大夫的蹤影,唐安居疑惑道:“誒?那個杜大夫哪去了?居然把你一個病人孤零零地丟在房間裏。”
“不知道,可能抓藥去了也說不定。”蘇正清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杜大夫離開的時候,他大約正處於心神震動的時刻,哪裏有空去關注旁人的去向。
唐安居隱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轉念一想又覺得,那些細節實在是無關緊要,便也不再糾結於此,而是正色道:“三天後,我便要走了,你打算怎麼辦?”
她原是想說,她就要隨著二哥回府了的,話到嘴邊卻改了口,因為她有一種直覺,蘇正清似乎與她存在著某種隱秘的聯係,縱然此次分別了,也總會有再見之期。
蘇正清亦然,當然,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畢竟是某些事情的知情者,正因如此,他的反應雖算不上激烈,卻也不能說是平淡,有些淡淡的吃驚:“你要走?去哪裏?”
“回家啊。”唐安居看著他,眨了眨眼,實話實說。
蘇正清默然,他也知道她是回家,他知道她遲早是要回到慶都的,卻沒有想到這麼快。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想來想去,蘇正清隻能想到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