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渝川笑了笑,笑容帶著些許微不可察的苦澀,輕聲道:“你不明白沒關係,我會仔仔細細地將前因後果說給你聽,聽完之後,你自然會心中有數。”
唐安居默了默,良久,沉默地點了點頭。
見唐安居平靜下來,唐渝川這才接著說道:“就像你剛才說的一樣,我剛才所說的事情,本該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但那個時候,機緣巧合之下,它們卻偏偏是息息相關的,世事之離奇,可見一斑。
我剛才有問你,天師的職責何在,事實上,在很久以前,我的想法與你是差不多的,認為所謂天師不過是欺世盜名,裝神弄鬼,但直到發生了你那件事,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原來真的有一種人,他們有著神秘莫測的本事,超然世外的身份,能達到普通人無法達到的高度。”
蕭蘭舟抱劍倚在牆邊,眉頭微蹙,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唐安居靜靜地低著頭,似乎在認真地聽,又似乎在神遊天外,半闔的眼瞼掩住了她眸中的神色,沒有人知道此刻的她內心深處究竟在想什麼,或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
唐渝川的聲音越來越沉重:“你娘親常常說,一玉口中為國,一瓦蓋頂成家,國家國家,其實國就是一個大家,家就是一個小國,唯有國泰民安了,家才能和諧美滿,勸我功成身退以前,務必以國事為重,顧全大局。”
聽到這裏,唐安居心中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特別是“顧全大局”四個字,那種感覺像是不安,但又不完全是,更像是許多中不同的情緒雜糅而產生的某種難以言喻的感情,她不明白那究竟是什麼,但她知道那些情緒定然是消極的,陰暗的,總之不是什麼好情緒。
讓人感覺很不好。
而唐渝川接下來的話也正一步步驗證著唐安居的直覺。
他說:“你的滿月宴時,北國的瘋狂進攻已經告一段落,若沒有水源短缺,草木凋零,莊稼荒廢,顆粒無收,等等一係列災荒,這休戰時期倒是個難得的修生養息的機會,但有了那一檔子事兒,內憂外患齊齊爆發,即便沒有北國的步步緊逼,南國也遲早得走向滅亡,那個時候,可以說是南國最危急,最黑暗,最絕望的時期,麵對那樣厲害的天災,連我都無計可施,從心底裏感到絕望。
百般無奈之下,宋朝清紆尊降貴許下重諾,請求天機閣主出手,預測南國的前途,以及生機之所在。天機閣主據說是洛扶傾的同門,精通天機預測,號稱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別無選擇,要麼國破家亡,要麼孤注一擲,隻能狠下心死馬當活馬醫,就當是一場豪賭,慶幸的是,我們賭贏了。”
說到這裏,唐渝川閉了閉眼,壓下眼底翻湧的驚濤駭浪,再睜開眼時,眼底已是波瀾不驚,靜如死水,緩了緩,才道:“天機閣主出手,的確非同凡響,不過片刻時間,便從十死無生的絕死之境卜算出一條生路,雖隻是一線希望,也足以振奮人心。但……唯一為難的是,這一線生機,卻是係在一個人的身上的,那個人,就是你,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