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關上房門,唐安居上一秒還隨意甚至隱隱帶笑的表情,一點一點地,被戾氣和冷銳所取代。
這樣的表情,唐安居已經很久沒有過了,若白流蘇在此,便會知道,這是唐安居怒到極致的表現。
怒極的唐安居,便是白流蘇與她形影不離兼有過命的交情,也不敢輕易觸其黴頭。
唐安居表現出來的性格,一直是善良而不濫好心,大方開朗,積極向上,脾氣好到容易給人一種她沒有任何脾氣的錯覺,白流蘇不止一次說過,唐安居不像是他們這行的人,反倒像是個溫順無害的鄰家小妹妹。
因為這個原因,白流蘇沒少操心,就怕唐安居被人欺負了去。
但這種擔心,在某一天被唐安居身體力行地證明是多此一舉。
很久很久以後,白流蘇回想起那日那時的情形,饒是以她的心理素質,對於回憶當時的細節,都是條件反射地逃避。
是的,逃避,唯有逃避,隻有逃避。
那是她一生中見過的第二殘忍的情景,但唐安居是因為她才做到那種地步,所以,雖然場麵血腥又惡心,但她一點也不怕製造出那一切的唐安居,相反,她心底是有些雀躍的。
開心於她喜歡的人並不像她以為的那麼軟弱可欺,開心於,喜歡的人能為她做到那個地步。
或許,她的那些無法宣之於口的心思,不足為外人所道的情愫,就像生於黑暗,長於黑暗的植物,陰暗、見不得光,也許會被她帶進墳墓,但至少那一刻,她是滿足的。
白流蘇人生中經曆過兩次大變,第一次,由萬人景仰的天堂被打落深淵,萬劫不複,第二次,分明是經曆著相同的事情,卻因某人的維護而如臨天堂。
但從此以後,白流蘇也得知了唐安居的禁忌――第一,親近之人被冒犯,通俗點說就是護短;第二,無辜之人因自己而被殃及池魚,間接的也不行。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這一次,蕭蘭舟因自己的事而被牽連,重傷垂危,幾乎喪命,已經觸及唐安居的底線了。
先前,因是初來乍到,不知有這麼一波人存在,唐安居也就心安理得地過著被人暗中保護得密不透風的日子。
後來,知道有著那麼一夥人無時無刻不在暗中窺伺,伺機對自己圖謀不軌,因為情況不明,唐安居想著,暫時按兵不動,以靜製動,看看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結果,好得很。
不動則已,一動就動到自己二哥的師兄頭上,差點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真是好得很!
這筆帳,唐安居記下了。
熟悉唐安居的白流蘇知道,唐安居不愛記仇,一般有仇當場就報回來了,要是當場沒報回來,那她一定是在醞釀著大招。
事到如今,無論是從理論上,還是從現實的角度來說,唐安居想當場報複肯定是不可能了。
而這種被動的仇恨累積,在唐安居身上體現出來,最終爆發的那一刻,定然是比一般的同等情況下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直接就是天崩地裂、天塌地陷,近乎世界末日的程度。
“咚咚咚!”
後背抵著門的唐安居身體一僵,流轉在空氣中的戾氣瞬間消彌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