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字數為了開新書二(3 / 3)

“有失體統!”先生很瞧不慣他這樣子,哼了聲,拂袖越過他走了。

顧海呆呆的佇立在門口,似乎還沒理解那句話的代表的含義,直到有一塊石頭砸在他頭上。

“嘿,顧杠頭,你在這裏留戀什麼,沒事,哥哥給你畫一張圖,讓你日後掛在床頭時時懷念……”小眼少年為首的三人陰陽怪氣的笑道。

話沒說完就聽顧海嗷的一聲,嚇的他剩下的話硬噎在了嗓子眼,再看顧海蹭的跳起來,揮著拳頭又嗷嗷兩聲,三下兩下的跑遠了。

“這小子該不會因為傷心過度瘋了吧?”三人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道。

直到跑出學堂,顧海的眼圈才變紅,他狠狠的揉了兩下眼,再抬頭就看到斜陽餘輝下坐在鐵仙鶴那邊的小姑娘。

“十八娘。”他聲音有些哽咽,大步跑了過去。

顧十八娘看著跑過來的少年,原本激蕩的心突然平靜下來。

“哥哥。”她站起來,還沒說話,顧海已經彎身在她腳邊的籃子裏翻起來,拿出早已經的發硬的餅子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餓死我了…”他含糊不清的說道,對著顧十八娘露出笑臉。

顧十八娘隻覺一股酸辣直衝咽喉,雙眼忍不住呈現淚花。

“慢點吃,少吃點,回家還得吃晚飯呢…”她也笑了說道。

顧海被卡住嗓子,吭吭的一陣咳嗽,顧十八娘忙替他拍打後背。

“該!”她笑道。

“好呀,你這做妹妹的,竟然對哥哥幸災樂禍!”顧海作出一副驚訝的模樣說道。

顧十八娘抬手輕輕捶了他一拳,兄妹對視一眼再一次笑起來,笑的都淚花閃閃。

“快回家吧,娘要擔心了。”

顧海低下頭去拎籃子,這才看到一旁還堆著一小捆柴。

“你還打柴了?”他驚訝的說道。

“對啊,”顧十八娘已經挎起籃子,微微一笑,麵上滿滿的驕傲,“你以為我不能嗎?”

顧海抿緊了嘴唇,借著彎腰抹去掉下的眼淚,抓起柴扔在肩頭,嘿嘿笑道:“能,就是太少了,還比不上我兩砍刀的成果…..”

“吹吧,就你,兩砍刀….”顧十八娘笑道。

“哈,你還不信,明日就讓你看看你哥哥我的厲害……”

伴著說笑聲,展翅欲飛的鐵仙鶴靜靜的注視著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慢慢走遠了,夜幕拉開,一天過去了,新的一天又要來了。

第十章遠誌

學堂裏的事兄妹倆誰也沒有再提,自然也沒有告訴曹氏。

“因為拉下的許多功課,所以下學晚了些…”顧海給曹氏解釋晚歸的原因。

“無妨,聽先生的話好好學。”曹氏手裏忙著針線,看著兒子慈愛一笑。

“娘,你瞧,那是妹妹打的柴…”顧海拍了拍頭咧嘴笑道,“就是少了些,等我功課趕上來,咱們就能打的多了….”

曹氏聞言笑著說好。

“我還有功課,娘…”顧海看著眼前的碗筷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曹氏才要起身,顧十八娘就從廚房走了出來,幾步過去收拾了。

“哥哥快去吧。”她笑道。

收拾完坐到院子裏的石榴樹下,被濃黑夜色籠罩的顧十八娘,看著兩間屋子裏透出的昏昏燈光,隻覺得這是世間最好看的事物。

“十八娘?”曹氏久久不見女兒進來,擔憂的出來詢問。

顧十八娘忙站起來,從濃濃的夜色裏走出來,喚了聲娘。

曹氏見到她鬆了口氣,招手要她過來,“夜露重,別在院子裏坐著。”

顧十八娘點點頭,對著母親一笑。

看著她微微發紅的眼,曹氏心裏歎了口氣,這孩子又哭了,是想她爹爹嗎?不過,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怎麼突然又….

“十八娘..”曹氏撫著她柔順的頭發,憐愛的將她貼在自己肩頭,“還有娘在,別難過。”

顧十八娘忍住眼淚,伸手抱住母親的腰,恩了聲。

母女二人靜靜的相擁一會兒,顧十八娘情緒平複下來,視線落在屋角的兩大堆柴上,她記得那是昨日顧海打的。

“娘,柴沒有賣出去?”她站好身子,低聲問道。

曹氏歎了口氣,“..賣柴的人多…..”說罷忙又拍了拍女兒的頭,安慰道,“…我明日再去,做買賣哪有這麼順利的,你想賣就有人買不成,沒事沒事,大家都是如此…”

原來不好賣啊,顧十八娘沉默,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謀生不知謀生難。

為了節省燈油,母女二人早早睡下了,而隔壁屋子的燈一直亮到天明,第二日清晨,大家都腫著眼起來,互相一看都忍不住笑起來。

“哥哥,你拉下功課再多也不要這麼急,熬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顧十八娘笑道。

顧海伸手刮了下她的鼻頭,“瞧瞧你的眼,妹妹,你別怕,娘和哥哥我都在呢,就是做噩夢了你也不要害怕!”

他拍了拍不算強壯的胸脯,“再不成,哥哥我跑到你的夢裏打跑他們!”

顧十八娘展顏笑了,說聲那就有勞哥哥了。

“娘,你也別太憂心,不是說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一家人一定能熬過去的。”

看著兒子女兒充滿信心的臉,曹氏點了點頭笑了。

決心是下了,可是到底該怎麼盡快的掙到錢是個大問題。

砍了一會兒柴,氣喘徐徐的顧十八娘抹著汗在山石上,低頭看了看有些破皮的手,又看了看腳下散著的一小堆柴,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的身子太弱了,看來一時半日的鍛煉不出來,她將視線轉向山下,綠書環抱的學堂時隱時現。

“咦…”顧十八娘的視線停在一塊山石下,一綠綠的草叢隨風搖曳。

她的臉上忍不住浮現一絲笑,“這是遠誌…..”

笑容慢慢的有些酸澀,沈家有幾個商鋪,其中就有一個藥行,被婆母分給他們經營,最初的時候生意很差,因為一個炮製師傅而好轉,生意越做越大,最後順和堂的名號響徹建康…..

顧十八娘咬住了下唇,沒有他們,沒有他們了…他是他,我是我。

沈安林常年不在家,整個家的開銷都壓在她的身上,她所有的錢都寄係希望與那間藥行,她沒有別的能力,隻有柔順親和,寬待藥鋪裏的夥計,又加上經常待在藥行裏,對於藥材,她慢慢的也懂了不少,那一世,她唯一從沈家得到的除了屈辱大概就隻有這個了。

藥材…..顧十八娘的眼睛不由一亮,她從山石上站起身來,慢慢的走到那從遠誌前。

“這株遠誌長的真不錯…”顧十八娘自言自語,伸出手用力一拔。

日光漸斜,顧海在林間攏手喚了幾聲十八娘,就聽到妹妹清脆的應聲。

“讓你等著,別先上山,你就是不聽….哎?你拔這麼多草做什麼?”顧海的視線落在柴堆旁的草上麵。

顧十八娘正抖落一住遠誌根上的泥土,聞言笑道,“賣呀。”

“賣?”顧海不解道,“這些草?”

“哥哥,這不是草,是藥材,是遠誌。”顧十八娘站起身,沿著山路慢慢的走,四下看。

“哎,你別亂走…”顧海忙喊她。

顧十八娘沒有回頭,擺了擺手,“哥哥,你砍柴吧,我再采些。”

黃昏結束勞作,背著兩大捆柴的顧海不時回頭看眼妹妹,目光落在她挎著的籃子上,用來裝午飯的籃子裏麵已經堆滿草藥。

“這個真是藥材?”顧海忍不住再次疑問。

“對呀,遠誌,莖、葉似大青而小,”顧十八娘笑道,“神農本草裏有記載,回去找給哥哥看。”

顧海知道自己這個妹妹讀書多,而且不用為了功名而讀,所以涉獵極廣,不疑有它,擺手說道:“我可沒時間看那個…我是怕你認錯了。”

顧十八娘笑了笑,不會認錯,她跟著這些藥材打交道了四年,直到後來婆婆將藥行收回…..她咬了咬下唇,雖然那間藥行傾注了她很大的心血,但婆婆開口要時,她沒有絲毫猶豫,父母為大,孝道至上,不是嗎?可是為什麼,沈安林知道後,看自己的眼神更加……也就是從那一天轉身離去,直到功成名就伴著一紙休書歸來….

她做錯了什麼?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十八娘?十八娘,你怎麼啦?”顧海焦急的聲音響起。

顧十八娘回過神,“沒事沒事。”

顧海還是認為她累著了,要不就是山風吹著了,總之憂心重重,吃過飯收拾完,顧十八娘就趁天明坐在院子裏清洗采回來的草藥。

曹氏在一旁做針線,含笑看著她忙碌,不時問兩句,三四隻歸鳥從樹上落下來,嘰嘰喳喳的蹦跳著在院子裏撿食。

曹氏看著看著,不由停下了自己手裏的活,麵上浮現幾分驚異。

顧十八娘正拿著棒槌,不輕不重的敲打著那些洗淨的遠誌根。

“十八娘,你要把這捶爛了?”曹氏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