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奕胸有成竹的回道：“回稟丞相，玄奕受丞相之命守在暗處保護大少爺，這一路安然無恙。倒是這身份不明的女子在官道時突然出現阻攔馬車。”
丞相不語，玩弄著手中的一對上品核桃，很顯然，這並不是他要的答案。
兩人之間陷入冷言默語的氛圍。
玄奕自幼跟從丞相，相當於丞相黑暗中的一雙手，一些無法觸及明麵上的事紛紛交給他處理。
也隻有他全全知曉丞相金玉其外的皮囊下，隱藏著怎樣的心狠手辣。一直在外人眼中堪稱絕世無雙，卻將他磨礪成最為堅韌的劊子手。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替自己鏟除異己。
根本無暇顧及汗液自皮膚的毛孔中溢出，玄奕知道丞相的手段，低垂著頭，單膝跪地，兩手抱拳行禮：“回稟丞相，玄奕不知丞相所問何事。”
“既然不知，那你可欺瞞過我！”一句話陰陽頓挫，擲地有聲。玄奕不用抬頭，也知道丞相麵色並不好看。
難道丞相知曉了那件事？
太過急於證明，玄奕額頭的一滴汗滑入喉腔，鹹澀苦耐。可那事早已被封印數年，根本無人知曉。
若真是自問有愧，玄奕隻想到那一件事。
玄奕嘴唇張了張，卻又合上。丞相看出了他臉上的細微表情，還有眼光的躲閃，心中了然。
兩顆核桃紛紛墜地，咚咚兩聲，讓玄奕渾身一顫。
“這件事我暫且不提，但是你心裏有數。現在還需我動手嗎？”拍案而起，語氣由輕聲轉為暴怒。
玄奕從前決定這樣處置時，就想到了後果，若是被丞相知曉，怕是九死一生。但是如果給他重新選擇的機會，他不會後悔。
拔出佩劍，毅然決然的擱置脖頸。作為一名殺手，最為切忌的就是動情憐憫。放過他人，就是把自己的性命置於萬劫不複，隨即換來的是一命抵一命的結局。
可自己偏偏不忍下手，編了謊話，介於多年跟隨，丞相並無懷疑，這才得以苟活數年，倒也值得。
手起刀落不過眨眼的功夫，與丞相距離相差數米之遙。電光火石之間劍被挑飛，卻劃傷了肩膀，傷口頗深，卻不致死。
玄奕趕緊俯身跪拜：“謝丞相不殺之恩。玄奕定當全力回報，以丞相馬首為瞻。”
“你先下去，記住不要讓他人看到。”眼光示意右肩血流不止的傷口。
“是，丞相。”大力撕下衣擺，簡單做了個包紮。仍舊心有餘悸，若不是丞相顧念舊情，恐怕今日就要血染這香安居。
“無事了，你先退下吧。”
“喏。”忍耐住肩頭的疼痛，玄奕從懷中掏出布帛把地上的鮮血抹去，這才起身出了門。
屋內又恢複如常，隻是半空中飄揚的血腥氣暫時還無法退卻。
丞相兀自一人走向紫檀百獸鎮邪桌前沉穩坐下，舉起一杯冷冽的酒，一飲而盡。
他不是放過玄奕，相反事已至此，已經無法挽回。但是卻能承玄奕的情，讓他更加忠心耿耿。畢竟一把好的刀劍需要日日雕琢，非一日之功。
一把用慣了的劍，僅需拋光，若真的待到刀鈍時，他會毫無留情將它舍棄。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並非無稽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