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抹光從落滿雪的鬆林裏穿出來,曬在雪上,亮得刺眼。
“哥,你說德芙兄弟究竟去哪了?”
巴特坐在車轅上,一隻手撐著下巴,無聊得嘴角吐泡泡。
一夜雪後,車廂上剛刨出來的橫木新得發白,上邊沒削幹淨的樹皮也似乎逢了春,有股子盎然的味道,隻是和那些黑得發亮老木夾在一起,一塊黑一塊白的,怎麼看都有點不倫不類。
“腳挪開點。”
索倫抱著一捆帳篷麵走過來,踢了踢巴倫屁股底下的車沿。
巴特挨著屁股往外挪了挪,索倫把帳篷麵丟了進去,然後活動著發酸的肩膀。
巴特又問道:“哥,你說他去哪了?”
索倫有點生氣了,“整天德芙兄弟、德芙兄弟的掛在嘴上,你跟著你德芙兄弟去過日子算了,看人家帶不帶你?”
“我也沒說啥啊……”巴特小聲嘟囔。
看著巴特那副受多大委屈的樣子,索倫心沒由得一軟,滿肚子的氣也消了,隻是恨他不長進。
“他昨晚不是說他還有東西沒拿麼?估計是拿東西去了。”索倫轉過身悶悶道。
巴特來了精神,“他拿東西為什麼要帶走我們的鏟子?”
他一清早起來就發現德芙兄弟不見了,和他一起不見的還有他們鏟雪的鏟子。
索倫也不回身,“應該是他怕東西丟了,找地方埋起來吧。”
巴特一愣,“有什麼東西是埋起來藏的?”
“難道是財寶?”巴特眼睛瞬間亮了。
這“財寶”兩個詞一說出口,索倫渾身一震。
財寶,他們來這神山就是為了財寶,可現在這麼久了他們都一無所得。
索倫原以為他已經死心了,不在意了,可再聽到這兩字眼時,他的神經不由得緊繃起來。
巴特興奮道:“哥,你說德芙兄弟會不會挖到財寶然後藏起來?”
“怎麼可能?”索倫仍背著巴特,他手上動作有些不自然,低聲道:“這半個月神山來了幾萬號人,也沒聽說有人挖到了。”
巴特皺眉,“不是財寶,難道是衣服?”
“可要是衣服什麼的埋到雪裏會打濕哩!”巴特小聲嘀咕。
索倫心中一跳。
按照巴特的說法,這位貴人是他在回來的路上撿到的。
巴特說,那天他沒走兩步,看見一個雪堆裏伸出來兩隻大腿,他一拔,就拔出來一個人。
沒走兩步也就意味著離山頂不遠,暈倒了,意味著他藏的東西也應該在那附近。
神山常年積雪,環境惡劣,積雪不知道累了有多厚,山腰的背風坡還能有小片的鬆樹林冒尖,山頂上隻能是光溜溜白色的一片。
索倫上山頂看過,那裏稍微突一點的石頭都被風削沒了,一眼望過去,除了雪還是雪。在那裏藏東西隻能深埋,要是沒東西擋著,一準被風刮跑。
不可能是衣服,不可能是食物,這兩樣東西埋在雪裏,包多厚也會廢。
而且如果是衣服、食物之類的幹嘛不隨身帶著,還非得非得挖坑藏起來?這東西別人不缺,也沒人搶。
索倫嘴皮子有些發幹,他的心跳得厲害。
“好了,別管人家的了,人家挖到了也是人家的,和我們無關。”
索倫蹲下身子,心猿意馬的打理韁繩。
‘別想了!別想了!別忘了來這裏的目的,你隻是為了請女神饋贈一枚銀幣而已,其他的別想了,而且現在別人已經答應給你報酬,要知足!’
索倫把自己埋進他的工作裏。
“喔。”
巴特應一聲,沒再說什麼。
兩個人都不出聲,巴特又無聊起來。
“不知道六花小姐有多漂亮。”
巴特仰望藍天,那裏似乎出現了一張美麗的臉。
昨天最後的交談中,德芙兄弟請求他們將他送到東明城。
德芙兄弟說,他一定要去東明城,爬也要去,死也要去,因為他青梅竹馬小鳥遊.六花就住在東明城。
德芙兄弟又說,小鳥遊家族是東明城數一數二的大族,兩家雖然隔得遠,但一直有很深的交情,六花很小就寄養在費力羅家族裏。
德芙兄弟還說,他和六花倆是從小到大的玩伴,六花深愛他,他也深愛著六花,他們兩個早早就許了對方終身,他更是在她五歲時給她裸身摸過骨。
後來他變成廢人,外人嘲笑他,家裏人對他失望,可六花不嘲笑他,更不拋棄他,她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對那些欺負他的人吐口水。
那一段時間他很頹喪,覺得人生無望,是六花一直在鼓勵他,說她相信他,會等他,要給他生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