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曉玉真的猜準了,路紅衛與楊暢,還真的不是等閑之輩。
路紅衛小的時候不巧趕上了最****的時期,父母一輩的親人全都受到衝擊,家不成家,他從小就被送去和外公,外婆生活。
在懵懂之中,卻看盡了世態炎涼。早上送到幼兒園,一個勁地誇自己聰明,漂亮的叔叔、阿姨,伯伯,伯母們,到了下午卻對自己白眼相向,吐吐沫,大罵自己是“狗崽子,翻臉堪比翻書還快;又見過那些往日裏在父母麵前恭恭敬敬,畏畏縮縮的屬下,批鬥會上個個都如打了雞血般叫囂,恨不得置他的父母於死地;自己受的那些罪就不提了,不懂事的孩子不知道受誰挑唆,都知道可以欺負他,反正老師們也不會管,路紅衛從小經常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回家。
他那時候還小,不哭不鬧,不叫疼,回到家裏自己洗臉、搽藥,像個小大人。
他外公、外婆是知識分子,清高,心性淡,原本對女兒嫁給軍中豪門就有幾分擔憂與不滿,拗不過人家權勢大,一眼看中了要求進步的女大學生,隻能是躲得遠遠的,在那個特殊時代中,知識分子自身難保,受到牽連,因而外公一家人對這個外孫也是淡淡的,一切由他自己。
路紅衛比一般同齡人更加成熟敏感,心思細密,為人處世處處讓人放心。所以自從父母有了路重慶,表麵上是丟給了外公、外婆,其實是路紅衛接手,打路重慶是個嬰兒開始就當他心肝寶貝般對待。
他縱著那個弟弟,寵著,教著,點化著,眼看他一個腳印一個腳印地走過來,一步步地長大,縱著他叛逆,縱著他放肆,包容著他各種各樣的小霸道。
楊暢他們甚至說,路重慶其實是路紅衛養大的。
路重慶對諶曉玉的那點點小心思,路紅衛怎麼能不清楚呢,那天家長會後,諶曉玉與他父親從他們前麵走過,路重慶隻是垂下的眼簾,有那一點點微微失神的眼風,路紅衛就懂得了,少男少女那一點點情愫,他倒是不介意,何況看著覺得這姑娘長得清純甜美,眼神清亮逼人,與眾不同。
他知道情愫歸情愫,他們這樣的家庭婚姻大事,自是由家長決定,一切由不得自己,路紅衛自己如此,他弟弟以後也肯定如此。
但是那是他弟弟,少不得縱容著他去感知,去享受,去經曆。
讓路紅衛微微有點驚訝的是女孩子居然對他這個弟弟沒有任何反應。
從幼兒園開始,路重慶身邊就不缺乏女孩子,最小的時候大家都沒有性別意識,他長得太秀氣太靈動,女孩子視他為同類,隻覺得他好看,漂亮,每天都有小女孩子會給他帶零食。
小學時候路紅衛在他的鉛筆盒裏看到一張張用漢語拚音寫的情書,哭笑不得。
這孩子越來越大,性子越來越野,越來越招女孩子,隻是見他為一個女孩子恍惚失神,還是第一次,更讓他驚訝的是,居然開口請他去以家長的身份約人家出來。
路紅衛答應了他,去找諶曉玉的父親,也順便查看一番。
諶文彬隻是個普通中年人,一看便知,家世簡單,路紅衛覺得放心,這樣的的家庭自然不會對路重慶有任何影響。
路重慶帶著小姑娘去拜師,幫著小姑娘擺平了張軍他們,這些小事他都知道,不過全然不放在心上,重慶野,脾氣又倔強,路紅衛就這麼縱著他,能保證安全即可,直到那天路重慶提出了退學要去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