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轟隆隆在山裏穿行著。。
時不時會穿過漆黑的隧道
天氣不好,車窗的外麵下著連綿細雨,遠處的山巒被霧氣籠罩著,隻能看到山連著山的輪廓。
霧氣蒙上車窗。
硬臥車廂內,光線昏暗,一派安靜。
路重慶躺在下鋪上無聊地瞪著窗外,耳朵裏是輪轂撞擊著鐵軌的聲音,咣當咣當,單調地令人昏昏欲睡。
齊安在對麵上鋪看書,手裏捧著厚厚的醫學書籍,自打上車開始,除了定時給他們檢查傷口,換藥之外,他幾乎是一直在沉默著看書,眼皮都不撩一下的。
他們一行四個人,其他兩個病人都是患有一定程度上的疑難雜症,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唉聲歎氣。
齊安也不多說話,量體溫,量血壓,做病理記錄,全程無話,他熟練地做完這些事情,依舊上床看書。
“齊醫生,我是不是快不行了?”一個病人問道,歎氣,“這火車咣當得頭疼啊……吵得睡不著覺……這樣下去的話……”
“死不了。”齊安說,語氣暗暗諷刺,“你目前隻是神經衰弱,心裏作用大於生理作用。”
“齊醫生,我的心髒老是撲通撲通地跳,跟擂鼓一樣,這怕不是得了什麼心髒病吧,要是得了心肌梗死,我在路上報銷了……”
“心髒不跳才會報銷。”齊安冷冷地說,眼皮都沒從書本上抬一下。
真的是一座萬年冰山。
路重慶嘴角隱隱笑著,暗暗打量著他。
這兩個是其他部門的,聽說在基地醫院已經呆了兩個多星期,各項檢查都做過了,都沒查出什麼毛病來,隻是這不舒服,那兒難受,一聽說要去軍區醫院治療,都鬧著要過來做更加全麵的檢查。
路重慶心裏知道,這根本就是沒病裝病,趁機泡病假,隻不過因為家裏都有點小背景,托了關係,照顧著。
但是事不關己,他也不想多囉嗦,反正路上有人說話,雖然呱噪,但是不寂寞。
“齊醫生,你這態度可不好,我們好歹是你的病人,領導說了,你要在一路上照顧我們的……”
“還是沒確診的病人。”齊安說。
“……那是你們這個破醫院醫生水平差,要不然我也不用去軍總了,還坐那麼長時間的火車。”
“是啊,水平好的醫生也不到咱們這兒啊,都是些赤腳醫生才分了來,要不然就是在學校裏犯了錯吧,看看,咱們基地醫院,都是些什麼人,要不是專業有問題,要不然就是人品有問題,反正沒有個好的。”
陰陽怪氣,指桑罵槐。
齊安冷漠地聽著。
看來,齊安的那點事情在基地傳得人人皆知。
“要想別人照顧就別來當兵。”突然,路重慶冷冷地說。
“哎喲,路連長,我們可沒說你啊。”
“你們吵到我睡覺了。”語氣中有著幹部子弟特有的慵懶與狂傲。
那兩人看了他一眼,沒敢吱聲,各自翻了個身,衝著牆壁,閉著眼睛裝睡了。
火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喘息了一下,停了下來。
包間外麵一片喧嘩。
“怎麼又停了,這趟車要停多少站啊……”對麵上鋪的那位嘀嘀咕咕著抱怨。
路重慶心煩,起身推開包間的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