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結束差不多半個小時以後,依舊坐在墓碑前心事重重的藍明哲,聽到一陣由遠而近的女人的腳步聲。
他站起身,看過去。
從那邊走過來一個瘦瘦的女人。她的年齡應該不大,三十多歲的樣子,但是麵容枯槁,給人感覺像是四五十歲的樣子。
她頭上戴著一頂帽子。這種天氣戴著帽子很正常,但是不正常的,是藍明哲看到她帽子下露出的一點光禿禿的頭。
蠟黃的臉色,瘦骨如柴的身體,還有沒了頭發的腦袋。藍明哲猜想這個女人大概是得了絕症,正在做化療,所以有這麼強烈的副作用。
仔細看了看女人的臉,藍明哲也在記憶裏搜尋著當年知曉他女兒夭折的醫生麵孔,並不覺得自己記得這個女人。
“藍先生!”看到站在墓碑前的藍明哲,瘦女人又加快了腳步。
藍明哲這樣的人物,即便不怎麼見麵,也能從網絡上搜到他的照片,認出他並不難。
隻是,她的身體太虛弱了,走快了那麼幾步,便已氣喘籲籲。
“藍先生,終於見到你了!”瘦女人在藍明哲麵前停住,無神的眼睛裏因為激動的情緒,隱隱泛著淚光。
就算對方態度親善,可畢竟是來路不明的陌生人,藍明哲還是保持著警惕,低沉問道,“是你找我?什麼事?”
瘦女人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看了他身邊的墓碑一眼,淚光更是明顯。
“對不起,藍先生……”女人哽咽了一聲,忽然在藍明哲麵前跪下,抽泣著說,“請你寬恕我的罪過……”
藍明哲怔住了。
他都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女人,與她有什麼交集,又何來寬恕一說。
“你先別這樣,”藍明哲趕緊去拉她,“有話先好好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又想讓我寬恕什麼?”
明明那麼瘦弱的女人,此時卻有了難敵的力氣,堅決地跪在藍明哲麵前。
她仰頭看了看藍明哲後,又看向旁邊的墓碑,深呼吸一口氣,指著墓碑上的“愛女”兩字,說,“藍先生,其實躺在這塊墓碑下不幸夭折的女嬰,並不是你的女兒!”
藍明哲目眥欲裂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女人,震驚地半天喘不上一口氣!
半響過去,他終於回過神,知道自己聽到的是什麼,大聲喊道,“什麼……你說什麼!!你到底是誰!”
“藍先生,對不起……”女人無力地坐在自己還跪在地上的雙腿上,淚流滿麵地說,“我是那家醫院的兒科護士。當年你女兒住在保溫箱裏時,我就是負責那裏的護士之一。那年,女嬰的主治醫生在告訴你女嬰因病夭折後,我按照醫院慣例對死亡嬰兒的病理進行歸檔。”
“那時,我突然發現這個嬰兒的死亡原因雖然也有新生兒肺炎,但還伴有其他並發症,並不是你女兒當初的病理情況。我急忙把這件事告訴了主治醫生,很可能是弄錯了孩子。可她在思量一番後,告訴我不好聲張,要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