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說:“嗯,蔣詩跟大哥比起來是更可憐一些。”
郭曉鬆繼續誇張,“咱大哥怎麼了?”
我的心一緊。
秦峰說:“老三你不孝啊,咱哥高燒肺炎了都,還胃出血了。”
之後他們再說什麼我都聽不進去了。一個人恍恍惚惚坐著,隻覺得心裏隱隱發疼。直到小煜拍拍我的肩膀,“姐,他們都彙報完了。”
“什麼?”
小煜歎口氣,“大哥病房在1106,你住過的。”然後便離開了。等我終於回過神來,發現房間竟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渾渾噩噩又過了幾天,終於熬到年三十,媽媽給我買了新衣服,說是新年新氣象,並且還告訴我給我安排了相親對象,希望年後我去看看。
吃過餃子,郭曉鬆他們在家裏支起了一桌麻將。媽媽不讓我一個人上樓,說是一定要在下麵跟大家一起熱鬧熱鬧,我沒辦法,便隻能坐在桌子旁看著他們。
這回這幾個人倒是不演戲了,坦坦蕩蕩的問我,“馨姐,還沒去看大哥?”
我沒說話。
郭曉鬆哀歎,“真可憐啊,大過年的連頓餃子也吃不上,還要聞消毒水味。”
我說:“他怎麼不回家?”
程遠說:“大哥抑鬱了,不願意見外人。”
秦峰說:“除了某人,咱們都成了外人了,連徐阿姨都不見了。”
我低下頭,緊緊攥著衣角。
徐偉,你這是為什麼……
淩晨的時候,大家都走了,家裏隻剩下爸媽跟我,小煜跟景樂去了娘家,爸媽年紀又大了,隻能早早的睡下了。我一個人,站在家中那扇大門前,躑躅不前。
我隻穿了件睡衣,腳上穿著棉拖鞋,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大概有十分鍾的時間,程遠來電話,他說:“去看看大哥吧,他病得很重。”
我再一次體會到那種胸中憋悶的感覺,前所未有的難受。
不由自主的拉開大門……
門前有路燈輕輕淺淺的閃著,照在地麵房頂的雪上,晶瑩剔透,耀眼生輝。前方跑來一個小男孩,手中拿著一個雪球,咯咯笑著,路過我麵前時,脆生生的說了句,“姐姐新年快樂!”
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臉,原來我還年輕麼……
我記起跟徐偉過的第一個新年,也是這樣的一個雪夜,他用大衣將我裹得緊緊的,低沉的對我說:“以後每一個新年,我們都在一起過……”
那時我心中還有執念,還放不下季程,但卻仍是回了他一句,“好。”
我嫁給他,真的是想好好過日子,真的是想做一個好妻子。但我都做了什麼?剝奪了他做父親的權力,一次又一次……讓他難堪傷心……
抬頭看看天邊不甚明亮的月……我想他,特別特別想。
撒腿就跑,再遠的路,我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