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1 / 2)

跑完整條玉石街,姚知芳終於追上了顏睡蓮,她側身一把拉住睡蓮手裏的韁繩,迫使“窄馬”停下,歉聲道:“好妹妹,剛才是我說話造次了,你就原諒我這一遭。”

顏睡蓮別過臉沉默不語。

姚知芳狠了狠心,將新耳環取下,“這耳環當我的賠禮可好?”

顏睡蓮沒好氣道:“這耳環我今天戴上了,明日就有人說我訛你的。”

“你我是好朋友,管別人怎麼說呢。”

“這會子知道不管閑人說的閑話了?剛才是誰說我是活菩薩來著?”

“嘿嘿。”姚知芳不好意思的幹笑兩聲,“我是活菩薩,我是活菩薩,你是大大的俗人。”

“哼,這才差不多。”顏睡蓮擺足了姿態,是時候給知芳台階下來。

姚知芳順勢下台,笑道:“你跟著那番邦女人學了兩年的畫,什麼時候有幸給我畫個人像?”

顏睡蓮打趣道:“我也想畫來著,可是啊,你一天一個樣,一天比一天漂亮,萬一我畫好了像,你卻拿著畫像打上門來,說把你畫醜了怎麼辦?”

“你這潑猴兒,撕了你的嘴!”姚知芳要掐睡蓮肥嫩的臉頰,兩人在馬背上互相拉扯,笑鬧成一片,後麵的丫鬟們趕緊團團護住,就怕兩人不慎摔下來。

突然,顏睡蓮眼神一滯,示意姚知芳噓聲,姚知芳順著睡蓮的目光看去,馬背上視野開闊,隻見遠處有個中年仆婦坐在代寫書信狀紙等物的攤位前,遞給攤主一封書信,攤主打開書信一字一句的念,最後中年仆婦數了幾個錢給攤主,拿回書信離開了。

姚知芳喃喃道:“那人好像是你奶娘周媽媽,奇怪,你們宅子裏識字的人不少,為什麼還要花錢請外人看信呢?”

“借你一個丫頭使。”顏睡蓮摸出約二錢重的碎銀子,遞給姚知芳身邊那個穿青的丫鬟,耳語了幾句。

穿青的丫鬟拿著銀子去了周媽媽剛才離開的攤位,顏睡蓮和姚知芳遣散了丫鬟們,在僻靜處等她。

不一會,穿青的丫鬟回來了,手裏空空的,看來事情辦成了。

顏睡蓮低聲問:“攤主說信裏都說了什麼?”

穿青的丫鬟道:“信中說:‘你把九小姐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撿重要的記下了,每隔幾個月去大街找書攤上的人寫成信件,托人稍給我。若是做得好,明年照樣給你兩百兩銀子。”

照樣?也就是說不止一次了。雖然已經隱隱猜到了是誰,顏睡蓮還是繼續問道:“信的落款是誰?”

“沒有落款,隻蓋了一個帶著花樣的紅色印章,那寫信的先生照著記憶描下來了。”穿青的丫鬟遞過一張紙。

印章呈方形,四周是纏枝梨花紋樣,中間一個篆體“楊”字。

姚知芳道:“難道這是——?”

“楊雪梨,是我繼母的閨名。”顏睡蓮目光冷到了極點:“買通我的奶娘探消息是吧,可惜天不遂人願呢。”

睡蓮知芳二人撞見周媽媽和繼母私下來往,就再無逛街的興致,而且這是睡蓮家事,知芳也不便多問,隻得安慰了睡蓮幾句,告辭回姚府了。

睡蓮默想片刻,計上心來,帶著小丫鬟朱砂和石綠在集市上買了兩包點心,一小簍櫻桃,優哉遊哉騎著“窄馬”到了錦官驛街一座名為“劉宅”的大院門口停下。

錦官驛街走陸路是通往川東驛站的起點,走水路則是二江驛站,發往全國乃至國外的名貴蜀錦由此起運。所以這是成都蜀錦鋪子最為雲集的地方,連官造的作坊都設在此地。

顏府祖產中,錦官驛街上兩個蜀錦鋪子每年在出息中占大頭,而這兩個鋪子是劉管家的女婿,也就是劉媽媽的丈夫帶著長子打理。

理所當然的,這座二進的大宅院就成了劉管家和劉媽媽一家生活起居的地方。平日裏,隻要不是在顏家老宅裏當差值夜,劉管家一家子就像富商主子似的過著呼奴喚婢的日子,隻有知根知底的才曉得他們一家其實都是奴籍。

“劉宅”看大門的一老一少均服飾整潔,相貌有些相似,應該是祖孫關係。見顏睡蓮她們過來,趕緊從馬紮上站起,搖杆挺得筆直,少年小廝朗聲道:“請問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