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東西出現在箱籠裏,人們隻會說周媽媽偷到鄰居家裏,就更有理由請出顏老族長主持公道了。可是她沒料到,就是這件鳳釵讓族長夫人決定灌周媽媽一家啞藥……。
睡到了下午起了床,用完了飯菜,正在漱口,劉媽媽回來複命說,“周媽媽一家三口跳江自盡了!”
顏睡蓮一噎,茶水嗆進氣管,猛烈咳嗽起來,劉媽媽連忙給睡蓮拍背順氣,好容易才平複了。
“你細說,到底怎麼回事。”顏睡蓮問。
劉媽媽局促的絞著帕子,臉色灰白,像是也嚇得不輕,“中午的時候,奴婢打點好衣服銀子去了城外,心想著他們身上有傷也走不遠,有人說他們往萬裏橋碼頭方向走了,可奴婢去碼頭上打聽,就有船工挑夫們說是今日一早有三個人一起投江……。”
“撈出來一具屍體,奴婢去看了,正是周媽媽。因怕人多嘴雜說閑話,奴婢大膽做了主,說這三人偷了主家的東西被趕出來,羞愧之下投江,我買了副薄棺材,給了那些撈屍人二兩銀子,把周媽媽抬到城外的義莊裏。”
“那撈屍人見慣了投江的,他們說江水漩渦暗流極多,另外兩具屍體估計早就卷走了。”
劉媽媽見顏睡蓮的臉色越來越差,又補上一句開解道:“小姐別擔心,主家懲治家奴天經地義,憑他們家的惡行,即使打死不也算什麼的,官府也不會追究,更何況族長開恩留了他們的性命,是他們不知道珍重,自尋短見……。”
顏睡蓮沒聽劉媽媽繼續解釋,腦子裏亂哄哄的,“你且先退下,我單獨待一會。”
受上一世的教育,她的觀念是對生命懷著絕對的敬意和尊重的,即使周媽媽和豔兒害她在先,卻也隻是未遂,罪不致死,周管事是個醉鬼,整個事件與他不相幹,可是他依舊要背下罪責。
可這個時代的規則就是如此,在上位者的眼裏,生命如螻蟻一般,縱使她貴為世家小姐又如何,如果她被拐賣——哪怕是消失一夜後囫圇個回家,也是形同失貞,生不如死的。或者有一天父親獲罪下獄,她同樣沒有活路的!
天地若不仁,便以萬物為芻狗!
她處處小心、時時在意尚不能完全左右自己的命運,很多時候,靠的是不可琢磨的運氣,唉……。
周媽媽一家跳江自盡這件事情有些蹊蹺,依以往他們“孜孜不倦”一次又一次算計禍害,應該不會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難道是覺得翻身無望,又覺得全家熬不過苦日子,所以幹脆尋了短見……?
門外傳來一陣喧嘩打斷了顏睡蓮的思緒。
有人在哀求,“求媽媽通融通融!讓我見一見九小姐!再等下去,我們家小姐就要被王家那幫狼心狗肺的族人逼死了!”
劉媽媽攔在門口,麵露難色,“崔媽媽,我們府上昨晚失火,九小姐勞累了一夜好容易才休息一會,剛才又——,您且先等等。”
聽聲音好像是素兒表姐的奶娘崔媽媽,難道是七姑太太病情加重,王家的人又上門來鬧了?糟糕!王素兒是個沒主意的,那裏能應付的了那群虎狼親戚。
顏睡蓮說了聲:“請崔媽媽到小書房說話,我收拾一下就過去。”
在劉媽媽的服侍下,顏睡蓮換上見客的大衣裳,一照鏡子,見自己臉色有些蒼白,可能是晝夜顛倒、又要導演出失火擒賊這場大戲的緣故。最後劉媽媽替她掃了些胭脂在臉頰上,才覺得氣色好了些。
小書房裏,崔媽媽連連磕頭哭訴道:“求九小姐去見見我們太太和小姐吧!那王家人真不是個東西!氣倒了太太,欺負我們家小姐,還要搶奪家產啊!”
“七姑太太又病倒了?”顏睡蓮眉頭緊鎖,示意劉媽媽扶崔媽媽起來說話。心想這王家人簡直就是入骨之蛆,毫無廉恥之心!
盯準了孤兒寡婦的錢財不放,前些年打著過繼的名義,要一個好吃懶做的流氓給七姑太太當兒子。剛消停幾年,又鬧出什麼幺蛾子惡心人!
崔媽媽坐在小杌子上哽咽道:“昨晚原本是中秋佳節,王家族長嫁到孫家二房的大姑太太,打發管事媽媽打著送中秋節禮的幌子進了屋,可一坐下就說她們是來提親的,要娶我們家小姐給他們二房三少爺當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