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淩雲目不轉睛看著夏寧寧,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時情急,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麼,但夏寧寧所做的動作表明她在做離開的準備。董淩雲突然覺得夏寧寧的那些動作讓他的心有一種拉扯的鈍痛,忙走到夏寧寧的身邊:“寧寧……”他實在不知道想說什麼,隻想就這樣叫她,千百次地叫她,然後聽她答應自己。
夏寧寧站直身體,目光投到董淩雲的臉上,她想問他有什麼事情如此逼近自己,但目光落到董淩雲的臉上時,夏寧寧的目光猶如被火燙了一下,他……他就是那個白白淨淨的小男生?他……和之前的那個董淩雲已經判若兩人,剩下的相似也僅僅是一個大概的輪廓,夏寧寧幾乎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當時的那個男孩,歲月的打磨讓他變得這樣蒼老,她一直以為他活的春風得意瀟灑快樂,原來……他的臉上刻畫的分明是落寂和憂傷,夏寧寧記得他和她同歲,但她知道他比她蒼老的要多的多,夏寧寧的心一下子抽搐起來,滑到嘴邊的生冷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她的目光不由溫柔起來,臉上露出一個酸楚的笑:“有事嗎?”
恨沒用,夏寧寧默默地想,看到他的情形明顯不如意,她的心已經軟下來,自己何必再去為難他?
董淩雲頓時語塞,他沒事,但他不想讓夏寧寧走,他明明白白看到夏寧寧的目光裏帶著痛疼,雖然分手很久,彼此都沒有關係了,但就此一刻他看到夏寧寧並沒有他想象的那樣恨他。
看著董淩雲一臉悲切卻說不出話,夏寧寧心裏一陣難受,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你……有事嗎?”
董淩雲惶惑地搖頭:“沒事,我沒事,隻是……來看看。”他不自覺地把手裏的畫抱在胸前,仿佛夏寧寧會搶奪似的,“我想……就想來看看。”說著話,他的目光望向遠處的湖水。他不敢看她,怕忍不住會流淚。
夏寧寧不由也隨著他的目光望向遠處的湖水,因為距離遠了,湖水顯得更加綠,是那種很厚實很深沉的綠,有點蒼茫。湖……她突然想起自己掉入湖中,她……就是被這樣的湖水淹沒的嗎?程偉是怎樣把她從湖中救上來的?她喟然一歎,不過……那也是以前了,隻是她知道她永遠都不能忘。
“那你在,我走了。”夏寧寧淡淡說了一句,彎腰拿地上的東西。
董淩雲一下子急了,忙說:“寧寧,別走……待一會兒好嗎?”他的目光露出乞求,他想就算被她看不起,也要讓她在身邊多留一會兒。
夏寧寧看著他的目光,腳被釘在地上一樣,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董淩雲慌忙把手裏的畫打開:“寧寧,我想……看看現在的風景是不是和你畫上的一樣,我……想知道……”
說著話,他的目光貪婪地落在畫上。他在尋找,他想找到從前。
“有必要嗎?過去的已經過去。”夏寧寧不由說到,語氣已經帶上悲傷,旋即又苦笑了一下說道,“丟掉吧,何必讓它影響你們的心情?”
聽了夏寧寧的話,董淩雲謹慎地把畫卷起來:“寧寧,它是我最美好的收藏,我為什麼要丟掉?它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它能影響誰?”
虛偽!夏寧寧聽到董淩雲這樣的話,心裏突然生氣,她把對他的寬容收了回去,口氣變得淩厲:“我是說,我畫的不好,沒價值也沒意義,你沒必要這樣對待它。我不想讓別人看到它的時候恥笑你。”
“不,它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我不會讓別人動它,更不要別人來評價它,它是我的無價之寶,有沒有價值我自己明白。我的東西,我知道該怎麼對待……”董淩雲如夢一般地說,突然想到夏寧寧在說“別人”的時候語氣很重,一下子醒悟過來,“別人?……沒有別人啊。”
“你……”
沒有等夏寧寧說下去,董淩雲就打斷了她:“我隻有我一個人,沒有別人,我不會讓別人涉足我的生活。”
程偉再次走了一家醫院後,抱著同樣失望的心情默默走了出來。他累了,從早晨到現在沒有吃一點東西,腸胃裏空空如也,但他隻是聽到腸胃鳴叫著提出抗議卻沒有餓的感覺,他隻有累,身心俱疲,連走路都沒有力氣。還是……歇一下,他知道不能倒下去,那樣的話要連累別人,起碼還是夏寧寧來伺候他,所以隻好走進一家餐館。吃不吃東西不要緊,他想坐一會兒。
“你為什麼要這樣?”董淩雲竟然沒有和他的那個學姐走到一起,他竟然還沒有結婚,夏寧寧聽到他親口說出來,一時懵懂,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