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的人總是說他冷酷,熟的人又說他很火爆、耐性不好,其實他是因為常常在忍耐,才會讓人感覺耐性不好,就像現在,他其實很討厭在下雨的天氣走在街上,但他還是做了,裹著大衣,撐著一把小雨傘,邊在心底咒罵邊往前走。
他走進一家不起眼的電影院。
這是他剛剛隨便上網搜尋到最近的一家戲院,售票口很冷清,隻有一個售票員,無精打采得跟他收錢,連票根也直接幫他剪了,叫他自己上樓右轉。
“有票根嗎?”陸於霏問他。
那男的售票員仍是一臉沒睡醒,隨手把票根丟給他,然後就看回自己的手機。
陸於霏捏緊手中的票卷,上麵印著電影撥放的時間,和座位號碼,以及最重要的電影名稱。
他不知道故事的內容是什麽,即使新聞不停作渲染式的播報,他隻關心這部戲中的主角,有那麽一個他認識的人。
?
收集票根變成他的習慣,他記不住那麽多部電影的內容,隻好保留電影的名字,沒有什麽重要的意義,就當作是身為粉絲的支持。
電影的故事沒什麽特別,講一段在戰爭時期的大是大非和生離死別之下的愛情,整整兩個小時下來,他隻對其中的一句話留下了印象。
薑城霜不算是男主角,在裏麵飾演一個愛國留學生蔣禾,他穿著抖擻的白色軍裝,擁抱著自己的妻子,麵對滿目瘡痍的家園,那裏原本是一座富麗的山茶花園,卻因為戰火而破壞殆盡,他輕柔得吻著妻子的額頭,醇厚的嗓音如流水漫延。
“IfIcouldhaveasingleflowerwhenIthinkofyou。Icouldwalkforeverinmygarden。”
很像他會說的話,很符合一個年輕愛國軍官的浪漫,流利的英語,柔情款款的基調,薑城霜詮釋起來渾然天成。
陸於霏不得不佩服,薑城霜天生就是吃這口飯,他的容貌華麗,演技卻樸實,相得益彰,別有一翻獨特的韻味。
薑城霜的數理雖然一蹋糊塗,但唯獨英語這項科目非常拿手,不隻考試,他能說能寫,還咬著一口漂亮的英國腔,都要歸功於他的奶奶小時候隻跟他用英文溝通。
薑城霜的奶奶是他祖父的續弦,家裏有英國方麵的背景,嚴格說來跟薑城霜沒有血緣關係,他曾開玩笑說自己要是還有英國的血統,那真的會帥到可以殺死人。
陸於霏記得大三下的那個學期,管院的教授合開了一門金融分析的專題課程,不限年級報名,隻要是管院的學生都可以參加,薑城霜也報名了,還擠著要跟他一個組。
想想他一個連初會都會掛科的程度,更別說要跨領域到金融這塊新宇宙,薑城霜每堂專題課都隻有橫死沙場的分,每次要小組討論的時候,他就隻能偷偷挨著他問問題,大氣都不敢一喘,平時的風流倜儻蕩然無存。
“你個……靠!”有一次陸於霏真的忍不住了,連罵他白癡的耐性都消耗殆盡,這白癡連做人基本的道理都沒有,不會就閉上嘴在旁邊看,不懂就回家查資料,不然就滾出去,靠了,一直在他耳邊嗡嗡嗡,簡直欠教訓。
“學長,別氣別氣……我我、我有做功課的……那個,呃……”薑城霜小心翼翼得捏了捏他的肩膀,像小媳婦拜婆婆似的輕聲細語:“不然這樣好了,我幫你們上台報告,我說得溜的。”
“你……靠!”陸於霏氣得眼前一黑,飆粗話還差點擱氣:“你、你什麽都不懂,是要報告個屁啊!講這種不負責任的話!”
“我有查資料的,真的,隻是……”薑城霜立刻委屈得垂下耳朵。
莊司雅也跟他們同一組,他平常也都跟班上愛玩的那夥人混在一起,但是成績在班上名列前茅,跟陸於霏一樣是屬於嚴肅知性派的人,他竟然也跳出來幫薑城霜圓場:“他真的有努力,你也別對他,呃,太嚴苛。”
其他組員都是高年級的,女生們也嬌滴滴得跟著附和別為難學弟。
陸於霏把氣噎了就差點沒葛屁,結果薑城霜還嫌沒白蓮花夠,還拚命幫他辯護,說:“不為難不為難,是我不對,是我不夠認真,不要這樣說學長,他罵得對,我真的不夠努力,還妄圖分享你們的功勞。”
莊司雅推了推眼鏡,寬慰道:“怎麽會,是於霏他忘記對你要用人類的標準,他以為大家都是迅猛龍。”
“……”
結果搞到最後好像是他強人所難一樣,陸於霏隻能怪自己的人緣太差,薑城霜的賣相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