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當時他父侵不願意讓他繼續念高中的時候,梁是瑄主動要替他繳三年的學費,被他嚴正拒絕了。
陸於霏也是因為他,才模模糊糊意識到他對梁是瑄的崇拜和喜歡,他打小性子就靜,遇到人也不愛搭腔,臉也冷冷的,但梁是瑄卻不一樣,好像多了一些和別人不一樣的東西,他願意和他待在一起,也願意被他摸頭。
這種情感是互相的,梁是瑄越照顧他,他就越依賴他,而梁是瑄感應到他追隨的目光和腳步,就更加努力負起引導者的責任,到最後陸於霏甚至分不清楚,究竟是他太過依賴梁是瑄,還是梁是瑄依賴著他的依賴。
等他逐漸領悟到這種“依賴”已經超出正常的預期之時,梁是瑄已經飛去國外念大學了,自此之後,陸於霏一直迷障在他對梁是瑄這份說不清楚的情感,也許是他還不懂得同性之間的事,也許是他還不懂得愛情,直到後來他遇上了洪天淳。
那個男人輕易就打破他對這個世界的局限,不費吹灰之力就橫越了依賴和依戀之間的界線。
“小霏、於霏……”
陸於霏朦朧之間,聽到有人不斷叫喚他的名字,他奮力眨了眨眼睛,才終於描繪出一張男人的臉孔。
“城、小城……”陸於霏也不曉得自己糊裏糊塗說了什麽話,指模模糊糊意識到隔壁有個男人不斷撫摸著他的雙頰,聲音又柔又低,好似溫暖的毛毯包裹著他的意識。
“說什麽呢,知道量還胡喝,你慢慢說,別吐出來了,瑄哥聽著。”男人含著低沉的笑意。
是梁是瑄,陸於霏猛底想起來他們在酒吧巧遇,他心裏累,不小心就多喝了幾杯。
也正因為身邊的人是梁是瑄,他才敢肆無忌憚得讓自己超出酒醉的閾值。
“怎麽醉成這樣,真是……”陸於霏聽著梁是瑄的聲音斷斷續續得傳入腦門,他的嘴唇卻哆嗦一團,怎麽樣也無法接受大腦的指令,男人又道:“你住址在哪,小霏,你還醒著嗎……隻好先來我家了。”
不行!陸於霏心中的警鈴大作,他已經整整一天一夜沒有回家了,再不回去的話可不是開玩笑,更別說又到別的男人家過夜,即使醉得摸不清南北,薑城霜折騰他的法子仍舊像新烙印在腦底,冒著煙呢,他可不願意再挑戰薑城霜的底線,一定得回去!
“瑄哥……唔、”
“緩著點,慢點,你先躺著。”梁是瑄早就在他跟意識拔河的時候,把人顛三倒四攙扶上計程車,陸於霏即使外型清瘦,但依舊是個醉酒的男人,梁是瑄不僅要塞他進車廂,還得用身體撐住他大部分的重量以防他在車裏重心不穩。
“回去……回我家、”陸於霏艱難得扯住梁是瑄的衣領,講完一整句話就讓他筋疲力竭:“我要、回去……”
梁是瑄摟著他的肩膀不停說好,麵對陸於霏的醉態,相信沒有人會無動於衷,就像一隻額頭禿了毛的獸腮,要撓撓還搆不著,說不出得委屈,平時的精明如同鏡花水月,他忍不住哄道:“好,好,沒必要哭吧,真是,每次一喝醉就掉眼淚,還怕有人不疼你是不是,好了,別哭了,瑄哥帶你回家。”
陸於霏隱隱約約知道梁是瑄在安撫他,他實在是喝醉了,腦子像是灌滿了鉛,胸腔又像有爐子在燒,生怕他腦筋不沸騰似的,他的臉頰濕濕滑滑,眼眶又脹又疼,身子也疼,骨子裏像是有針紮,反正冷冷熱熱的很不舒服,藉著眼淚流出體內才好受一點。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車子突然停下來,梁是瑄問他能不能自己下車,他也不知道咕噥了什麽,等到外頭的寒風灌進他的衣袖,他才稍微清醒一點,頭卻疼得慌,身子也乏力,腿軟得像棉花,他幾乎整個人都趴在梁是瑄的身上。
“來,我背你。”梁是瑄彎下腰要他靠上來,就像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
陸於霏卻使勁搖頭。
梁是瑄以為他醉傻了,又是哄又是騙,陸於霏心底卻很清醒,他腿軟不是因為酒精,而是因為他無法承受的罪惡感。
“……我、自己走。”明明是自己的家,陸於霏卻比任何人都不想回去,因為裏麵住著一個像酒精一樣使他腦袋愚鈍、行動不自由的男人。
梁是瑄扛著他的手臂掛肩上,走一步停一步得督促他踩穩每一格階梯,區區兩層樓就爬了十來分鍾,梁是瑄邊扛著他邊問他要鑰匙,得到答案之後便伸手滑進陸於霏的褲袋。
然而好巧不巧,像是心有靈犀陸於霏就在門口,公寓的大門在梁是瑄停下腳步的那一刻被推開,在他錯愕的目視下走出一位高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