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城霜第一眼看到新聞的時候正在準備晚餐的材料,不但切洋蔥差點切到自己的手,連淚腺都很不爭氣得沒有守住,瞬間想投胎重活一遍的心都有了。
他幾乎是發瘋似的按下陸於霏的號碼,沒接,再回撥,又語音,再撥,來來回回總共撥了十幾通,他才頹然放下手機,蒼白的臉色簡直像剛被宣判死刑的囚犯。
他像吊線人偶般機械性得打開電視,麵無表情得掃描兩人被狗仔偷拍的報導,最後停格在溫泉旅館的照片。
新聞上的記者用甜美的嗓音加油添醋得介紹:“這家溫泉旅館地址隱僻,環境清幽,外傳是許多藝人和企業小開的私家景點,方圓百裏都是私人領地,外傳土地的主人和段家交往密切,據悉,蘇芮晴的表舅父段知鑫非常欣賞薑城,他曾經投資過電影《銀河半落》,裏頭領銜的男主角便是薑城,而蘇芮晴則飾演……”
他坐在沙發上沉澱思緒,突然腦袋閃過一個念頭,隨即起身走到了窗邊,他在窗簾掀開一條縫隙,巡視了兩圈,便有了大概的計量。
被狗仔跟蹤早屢見不鮮,但這是第一次被追到了學長的家,他從出道到現在一直是緋聞絕緣體,他幾乎跟演藝界的人都保持一定範圍的距離,媒體充其量也隻能把他的名字跟薄玉羅連結在一起,因為實在是抓不到任何小辮子。
而且薄玉羅對旗下藝人的私生活管理非常嚴格,禁止任何炒作性質的緋聞,或是有損公司名譽的負麵新聞,況且他在新聞局有人脈,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先經過他的耳目,才決定要不要放出去。
他曉得繼續待在陸於霏家於事無補,於是換了一套不起眼的便服,悄悄繞到了巷口後的暗道,招手攔下一部計程車,向師傅說了一個地點。
楊德辛接獲報導時也瘋魔了,他這廂還在接小姑娘上通告,公司那頭就趕來催命了,說聯絡不上薑城,大師兄快想辦法。
楊德辛把一對妹子扔兔子一樣扔進攝影棚,便匆匆爬進保母車開始折騰電話,本以為手機要脫一層皮,結果想沒兩聲就接通了……這絕逼是耍傲嬌,就在等他的電話。
“你在哪兒啊?”他職業病一犯,說話連珠帶炮,不帶卡彈:“旁邊有別人嗎,記者逮著你沒,外麵是不是有人跟著?我不在你身邊你曉得怎麽應付狗仔嗎?你在哪要不我現在開車去接你。”
沒有預料中的低氣壓,薑城霜的聲音異常平靜:“我在朋友家。”
“什麽朋友家,被跟蹤沒?薄總知道這事了嗎?我就不該放你一個人自在。”楊德辛不隻有職業病,還有老媽子心腸,改不掉的:“我說你跟薄總置什麽氣呢?要平常新聞發不發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這會倒好,他也跟你感染傲嬌,他什麽脾氣,你逗得過他?唉,怎麽這時候出亂子……”
薑城霜就不曉得薄玉羅給楊徳辛灌了什麽迷湯,他要曉得準拿回家灌陸於霏試試,這都養成了什麽三從四德,瞧這胳膊兩隻都往外拐上了:“你說這什麽話,我跟他置氣?我不怕丟工作,還怕他一氣出病又要進醫院。”
這倒是真的,楊德辛也大概耳聞過薄玉羅身體不好的事,但他更得表示一下忠心,免得薑城霜誤會:“我這不是擔心影響你的工作嗎?我上次到頂樓辦公室的時候,還聽到薄總用義大利文跟Banji先生通電話呢,我事後聽他助理說,Banji先生打算將自創品牌打入亞洲市場,他特別指名要和琴凡尼合作,還是薄總從中牽線,這首席模特兒的位置說什麽都非你莫屬。”
薑城霜不是不能理解,楊德辛語氣中的興高采烈都是為了他,但他覺得楊德辛作他這麽久的經紀人,卻還是沒能明白他的想法,他是熱愛工作沒錯,但他更熱愛他當初選擇投身這個行業的初衷,他想讓他愛的人對他寡目相看,名與利確實是他追逐的絕大部分,但絕對不是全部。
楊德辛看到的是他熱愛工作的部分,薄玉羅卻要的是他的全部。
在早個一兩年,他絕對竭盡所能都要爭取到名牌設計師的首席模特兒之位,就算薄玉羅要求他搬到義大利發展,他也會義無反顧,畢竟登上國際時裝秀的伸展台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夢想。
然而去年一整年在巴黎進修的時候,他思考了許多,他現在二十八歲,事業如日中天,他要往前飛,繼續往極限翱翔,還是退一步,留給大家一個光鮮亮麗的背影,他的生命中有許多貴人,但他想的最多的就隻有陸於霏,都是陸於霏。
如果他們是朋友,是兄弟,是最鐵的哥們,他們的情誼不會因為任何變故而改變,一輩子竟變得好容易,就像一瓶濃醇的好酒,香味永恒不渝。
但是情人呢,情人也能至死不渝嗎?他在陸於霏的推波助瀾下,越走越遠,為的究竟是什麽?
楊德辛一聽他在朋友家,就覺得有貓膩:“一下子爆了這麽大的新聞,你小子現在就是行動肉塊,狗仔會像蒼蠅和禿鷹一樣追隨你到天涯海角。”
他說完又暗罵了一聲,這比喻他娘的恰當:“而且還是腐肉香,靠,怎麽那麽不小心,不是說緋聞不行,隻是怎麽不是林枝枝或是韋欣蕾這類的大美人,怎麽是個、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