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呼呼生風,腳下是飛速後移的高樓大廈,鬼麵飛俠飛行在月色下的長沙,如同閑庭信步。他很享受今天的月光,多麼難得,在工業化的都市,這樣的天氣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次。
他並不感到寂寞,因為時不時就會有輕功不錯的武者從天台上忽隱忽現,至於,他們在幹什麼,有些在送外賣,有些是為了避開堵車而走捷徑,有些在踩點。
一個踩點的瘦子站在十樓的陽台上朝裏張望,忽然感到背後一聲咳嗽,他回頭一看,鬼麵飛俠不知何時來到自己的身邊。踩點者嚇得瑟瑟發抖,一張臉白的反光。忽然,鬼麵飛俠把手伸進懷裏摸索起來。
“饒俺一命,鬼麵大哥,俺下次再也不敢了……”
瘦子嗖的一聲就下跪了,他是知道鬼麵飛俠的手段的。
鬼麵飛俠的手從懷裏摸了半天,摸出一根皺巴巴的軟白沙,他打量了一下踩點者皮包骨頭的身材,歎了一口氣:“媽的,起來。”
“借個火。”
瘦子骨碌碌的爬起來,慌亂的從口袋裏摸出打火機,諂媚的給他點上了煙。
瘦子全身抖動跟篩子一樣,等待著鬼麵飛俠的嚴酷審判。鬼麵飛俠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個煙圈,似乎很享受軟白的味道,他半響才道:“時候不早了,回家洗洗睡吧。”瘦子如蒙大赦,正要抱頭鼠竄。
“站住!”鬼麵飛俠忽然想起了什麼。瘦子艱難的回過頭來。這一刻,他心如冰窖。他忽然想起了故鄉臥病在床的老父,自己唯一的親人,若是自己被送進了牢房,大概這是唯一掛念自己的人。他忽然平靜下來。當一個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的時候,連死亡也不再顯得那麼難以接受了。他也終於敢偷眼看向鬼麵飛俠那令人恐懼的麵具以及他手中的白沙煙。他想不通,眼前這個大名鼎鼎的人物為什麼抽這種最廉價的煙草。連他這種落魄的盜賊都抽的比他好。“你一定在想,我為什麼抽的是軟白沙是吧?”麵具後似乎有著一雙洞察一切的深邃的目光。瘦子連忙低下頭去。“我隻抽軟白,其他的好煙我還不愛抽。”鬼麵飛俠不以為然的道:“我的父親曾經告訴我,做人要不忘初衷。我的父親抽的就是軟白。”“滾吧,我希望你記住我這句話。不要再讓我再見到你。”
…………
鬼麵飛俠繼續飛行在這不夜的城市,他偶然間瞥了一眼下麵的街道上,看見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大媽倒在馬路上,旁邊的路人匆匆而過,都不敢去扶,他連忙停止飛行,立在電線杆上。他內心猶豫著,******,他也不敢去扶那老大媽呀。他晚上出門行俠通常是沒有身上帶錢包的,褲袋裏隻有白天買煙的剩下的幾塊錢零錢,根本不夠扶老人的風險資金底線。
眼看著天氣要下雨了,鬼麵飛俠思想鬥爭良久,歎了一口氣,決定還是跳下去扶老人家一把。這時,倒在馬路邊的老太太忽然利索的跳了起來,她嘴裏呢喃一句:下雨了,今天不躺了,還是先回家收衣服吧。然後她拍拍屁股,無比敏捷的狂奔回家去了。
鬼麵飛俠傻眼半天,歎了一口氣,跳上屋頂,繼續朝著宿舍的方向飛去。
他雖然被江湖上的人冠與飛俠二字,但是他知道自己是當不起的。一個人武功再強,終究力量有限,精力有限,隻能夠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責任。他也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過大俠,他知道自己隻是一個充滿個性的年輕人,曾經無比的自私自我,如果不是遇到那件事,還有被一個朋友影響,他始終無法變成今天的鬼麵飛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