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了？”羅安撇了那人影一眼，他能看見對方身上的生者氣息，應該是沒有死才對，但那模樣確實古怪。
“沒有死，也沒有邪惡氣息，與其說是被詛咒了，不如說他現在是在夢遊吧？但是我沒有感受到夜魘或者魘魔的氣息……”凱蒙蹲在馬可身邊看了幾眼，這個小夥子常出現在迪特跟前，也參加過一些訓練，倒是有點印象。
“他身上其實沒什麼傷，也沒有打鬥痕跡，其他人應該問題不大。”羅安知道，這人大概是真的睡著了，他確實是個平民，沒有修煉便完全沒有抵抗毒奶的能力，結果一口毒奶灌得他開始夢遊了，這讓羅安內心哭笑不得。
人是回來了，叫醒夢遊者這種事本身是不安全的，主要是因為對方的大腦可能是無夢沉睡狀態，也不具備記憶功能，萬一出現夢遊殺人或者夢遊被殺這種事很難解釋得清楚，如果沒有心理活動，直接講出來會覺得羅安的手段非常魔鬼。
一個活人比不過一條魚，在修煉者眼裏，凡人和豬狗草芥沒有區別，或許真的是一種“夏蟲不可以語冰”的常態，當意識到這些人的性命是如此廉價以後，一種發自靈魂的距離感便油然而生。
夢遊者未必每次都這麼好運，不說懸崖峭壁，就是走到野獸窩前頭也是個大麻煩。羅安觸摸著對方的額頭，明顯感覺誘餌的效果已經逐漸消失，估計在一路拐回來的過程中，一部分神力已經耗光了，不知這些自然流逝的力量去了哪裏。
比較麻煩的是，羅安現在不確定還有沒有人在半路上夢遊，如果有，他取消誘餌就有可能導致這群平民走散，用一個錯誤去掩蓋另一個錯誤，可能會導致毒奶撒得滿地都是，陷入越奶越崩的惡性循環。
羅安決定接下來隻是嚐試普通祈福，插旗拔旗什麼都不做。
“這樣吧，其實是我用神力……”
“殿下我知道，那招煙花挺好看的，不過看上去還是很浪費。”
千言萬語化為一句吐不出來的槽，羅安索性懶得說了，等凱蒙把這人喚醒再說。
於是凱蒙努力了一會兒，發現施法效果並不怎麼樣，抓耳撓腮也沒辦法解決，幹脆提起半桶涼水往那人頭上一倒。
一聲慘叫，簡單粗暴。
春天的溪水稍微有點冷，馬可卷著衣服坐在營火前，努力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事情，與其說是想不起來，不如說是不好開口，如果實在要說，那也不能在王子殿下麵前說。
“這，殿下您看？”凱蒙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這家夥對殿下的不尊重讓他不高興，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這種不高興就會變成將來的訓練懲罰。
“出去打個獵還打出了個見不得人的事情？那你們先聊吧，沒問題再告訴我。”羅安感覺很好笑，要不是他拒絕出售糧食，盡量把這一塊補到白岩城本地使用，這下倒還悠閑起來了？
這幫人想學斯文也真會選時候，忘了當年怎麼啃樹皮吃草根過日子的？貴族領主一天幾頓不重樣的吃，下邊年年餓死人，屍體多到踩爛祭祀場門檻，沒有聖女和守墓人，屍體不知養活多少野狗，這種生產無力的鬼地方，這種破事在城鎮記載上可沒少過。
要是今年生產計劃崩盤，羅安可不會為了這幫人省吃儉用。
“抱歉，我盡量問清楚再告訴殿下。”凱蒙表示理解，有些不滿的看向馬可。
馬可開始講述，把他們是如何聽到怪動靜，又是怎樣遭遇意外的過程講了出來。
其實事情也沒有多複雜，主要就是狩獵隊的一倒黴家夥想撒尿，跑去樹叢後邊解決問題的過程中，注意到不遠處有些奇怪的植物在動，他以為是靈材，就想獨占功勞，結果發現是……
“一種赤紅色的人形植物根莖，從地裏鑽出來亂跑，一邊跑一邊發出怪聲。”
“曼德拉草？”
凱蒙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隻怕這人不僅是尿尿那麼簡單，關於曼德拉草的資料有很多，隨著古代煉金學的研究，各地均有變種以及同屬性致幻植物的記載，僅太陽帝國境內就多達37種。
但是，這種玩意兒一般不去碰它是沒問題的，除非是強行把它拔出來，在根莖發生斷裂的過程中致幻藥物成分揮發，或因為其獨特的植物構造而發出尖叫聲，導致采集者受到驚嚇或者受到魔法屬性的傷害。
“嗯，我覺得他可能有點饑渴，有些日子沒回家了，結果我們去找他的時候把草藥嚇跑了，然後我們跟著追，他一不留神把那根曼德拉草踩爛了，我聞到一種很特別的味道，就睡著了。”
馬可盡量保持鎮定，畢竟那是煉金術士們喜愛的催情藥材，他不知道要怎麼在一個年輕的領主麵前聊這麼成人的話題，隻好把這些事情單獨告訴凱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