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士兵猶如一體,齊刷刷的右轉,然後跑步衝出大門,奔向那遠處的山野,夜幕降臨天空陰沉下來,好像張著大口的野獸,山巒起伏猶如勾魂的魔鬼,但是全體士兵感覺自己的血液沸騰起來,似乎所有的困難,包括死亡都不是那麼恐懼,隻因為秦教官那一聲士兵們,這是他對他們的第一次認可。
“請轉告首長,我一定會把他們完好無損的送回來,一切的後果也由我一力承擔。”
男人鋒利的臉上依然冷漠,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更沒有恐懼,毅然轉身,消失在淅瀝的夜雨中...
“鈴鈴...”
鈴聲比外麵的閃電還要刺耳,蒼老的將軍拿起了電話。
“秦司令,出事了,我們和演習部隊失去了聯係...”
“集訓隊所有成員都回來了,隻是秦教官為了救失足的隊員,被泥石流衝進了山穀...”
“秦司令,山...山穀淤積數十米深,秦教官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
天上又下起了小雨,烈士陵園裏多了一塊墓碑,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孩,他的笑很美,猶如春天的陽光。
獵鷹集訓隊的隊員,默默地站在雨中,他們難以相信,墓碑上的相片就是他們的魔鬼教官,因為秦教官雖然從軍近十年,卻從來沒有照過一張相片,更沒有參加過部隊的任何活動或者聚會,而且他生活的很節省,每月除了基本的生活費,把剩下所有的錢都捐給了貧困地區,所以到現在他連一分積蓄都沒有。
而遺物中除了平時幾件簡單的衣物,就剩下這一張很久之前的相片,隊員們不知道,秦教官到底經曆了什麼,才會讓他變成現在這樣?
所有人脫帽敬禮,雨水打濕了頭發,還有那一張張冷漠的臉,眼角的濕潤姑且也叫做雨水吧...
一頂小黑傘緩緩移動,在那無人的墓碑前停了下來,傘滑落在地上,優雅的女孩突然跪下來,抱著墓碑放聲痛哭。
“秦永曾,你是天底下最傻的大傻瓜。”
“你為什麼不等我回來?”
墓碑上的笑臉依然如故,雨後的爽風吹過,好像在無言的寬慰那絕望的女孩。
雨停了,空氣很好,老將軍緩步而來,顫抖的雙手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猶如當年撫摸孫兒的臉。
“父親,永曾已經走了,你不要太傷心了。”身後的中年人勸慰道。
“如果你大哥知道,會不會怪我?”老將軍沙啞著嗓子問道。
中年人歎了口氣:“這條路是永曾自己選擇的,又怎麼能怪您,不管怎麼說,他是您的驕傲,也是大哥的驕傲,我想現在,永曾應該和大哥團聚了吧。”
老將軍蹣跚的坐在墓碑旁,深深的歎息,也許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個一路從小兵打拚過來的冷血秦教官,竟然是他的親孫子。
“爺爺,我長大了一定要當兵。”男孩倔強的說道。
“為什麼要當兵?”老人嗬嗬一笑問道。
男孩古怪的抬起頭:“爺爺知道當兵的責任嗎?”
老人點了點頭:“自然是保家衛國。”
男孩低下頭沉吟好久,才搖頭說道:“爺爺說的不對。”
“哦?那你認為是什麼?”
“我覺得當兵為的是保境安民。”
“有什麼區別?”老人疑惑的問道。
“當然有區別,保家衛國口號太響亮,不夠實在,沒有民何來國?所以我以後要做保境安民的兵,我要讓所有的小孩都有爸爸媽媽陪著,每天都有糖果吃,而且不用再擔心地震,因為有我保護他們。”
“想要保護別人,就先要強大自己,當兵可是很苦的,你受得了嗎?”
“我不怕。”
這個讓自己驕傲的孫子,從小到大隻向自己提過一個要求,甚至這個要求一直延伸到他當兵,哪怕到他死的時候都沒有改變,那就是不睡床。
小時候,老將軍曾經問過他為什麼,他說床上不安全。
長大了,老將軍也曾問過他為什麼,他說隻有在冰冷的地上,他才可以安然入睡。
地震,對於別人來說,是一個值得同情的災難,但是對於身處其中的人來說,那是一輩子無法擺脫的夢魘。
老將軍將頭倚在冰冷的墓碑上,老淚縱橫,雖然那男孩的笑臉依然燦爛。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情願你做一個普通人,哪怕是不務正業的花花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