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靈兒從牆角探出身來,摸到窗前再一次往裏麵看去,不由得眼睛睜大,差點嚇得叫出聲來,醒悟過來,她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神中帶著不可置信,廢物二哥真的瘋了。
隻見床上的秦儀將右腿橫在床沿的矮桌上,旁邊是一碗火,不錯,真的是火,碗裏冒著藍色的火苗,就算是窗外的秦靈兒也能聞到濃重的酒香。
秦儀將金刀放在藍火上左右烤了一會,竟然向自己的腳腕劃去,手法極其熟練,就算是時常練劍的秦靈兒也自認做不到如此輕易,白皙的皮膚隨著金刀劃過,瞬間出現一道殷紅,肉皮也隨之外翻出來,露出紅嫩的血肉和森森白骨,眨眼間傷口又被湧出來的鮮血蓋住。
秦儀並不驚慌,用勺子將銀盆裏的鹽水舀出來倒在傷口上,鮮血立馬被衝洗幹淨露出整齊的切口,不過這裏沒有現代的手術工具,刀、剪、鉗、錐、鑷子等,可謂是一無所有,一般手術單是刀就有數十種之多,鉗子也分為咬骨鉗、止血鉗等十幾類,單單是撐開傷口的皮膚撐開器就足以難倒秦儀。
還好,秦儀預先做了準備,一支折彎的簪子,不過它沒有收縮功能,所以要撐開傷口再放進去才可以,怎樣才能撐開皮膚傷口呢,毫無疑問,隻能自己動手,李三兒這膽大的家夥早就嚇暈過去,壓根指望不上。
神經傳來的痛感,讓秦儀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但他必須要做下去,因為他不想做一個廢人,以前受傷大多時候都是他自己處理,所以對於一些小傷都是手到擒來,但是這關節手術,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場心髒移植。
秦儀雙手放在酒中清洗一下,然後又再鹽水中浸泡一會,便伸出兩根小拇指,將皮膚傷口慢慢的撐開,不,應該是撕開,先前割得傷口有些小,不足以承擔這樣的伸展長度,秦儀牙齒恨不得咬碎,醫者難自醫,並不是一句空話,這是對技術和精神忍耐的雙重考驗,那疼痛根本不是正常人所能承受的,而且就算有麻*醉,秦儀也沒辦法用。
幸好腳腕處脂肪少,撐開皮膚傷口基本上就到了骨頭,但是接下來卻是最難得,那就是撬開骨腔,但是腳腕是人體重要的部分,其中頸動脈血管也比較多,如果一不小心割斷了一條,依照現在的醫療水平,根本沒辦法接起來,這條腿也就徹底廢了,秦儀也猶豫過,但做一個半廢之人,對他來說還不如死了,所以他才會堅定決心,一定要把那塊碎骨取出來。
金刀在秦儀手中如同一條金蛇一般靈巧,隨著他的汗越流越多,金蛇的速度也慢了下來,甚至連刀身都顫抖起來。
“啵...”
一聲輕響,無異於,秦儀還沒來得及高興,眉頭又是一皺,用淡鹽水清洗一下,果不其然,在均勻的軟骨夾縫中果然嵌著一塊隻有米粒大小的碎骨,秦儀用針尖將那塊碎骨小心翼翼的挑出來,不由得苦笑一聲,就是這一小點東西,卻讓人如鯁在喉一輩子不得安寧。
碎骨算是取出來了,但是軟骨已經增生發育,骨裂的地方也多長出一些不明顯的骨芽,如果不能清理掉,那對以後的行動會有很大的影響,刮骨這兩個字出現在秦儀的腦海裏,讓他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伸出血手將一根木條咬在口中,因為他不能確定,自己能否在那種巨大的疼痛中保持理智。
“沙沙...沙沙...”
刀子每碰到一次骨頭,都會讓秦儀全身繃緊一次,就好像這已經不是身體的疼痛,而是靈魂的疼痛,那種讓人幾乎失去理智而發狂的疼痛,這一刻,秦儀似乎能明白,為什麼施芸每次頭疼都會把自己鎖在房間裏,那種疼痛已經超越了人的理智。
最主要的是,這並不是力氣活,而是一種技巧活,刀輕刮不掉,刀重則傷骨,這個尺度很難把握,讓秦儀唯一慶幸的是,前世自己沒少給戰友治傷,還做些急救手術,讓他多少有些經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沙沙聲比蚊子的翅膀還要小,但是窗外的秦靈兒卻是不寒而栗,她想喊,卻發現自己的嗓子被堵住了,連身體都不受控製,他瘋了,對,他一定是瘋了,要不然為什麼會自*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