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來了。”李三兒悶頭坐在院子裏,正無聊的擺弄一株小草,見施芸進來,連忙站起身施禮。
“儀兒怎麼樣了?”施芸擺了擺手。
李三兒憋屈的說道:“自從那老家夥走後,少爺就將自己關在屋子裏,除了定時給夫人按摩,幾乎沒怎麼出過門。”
施芸臉色微變:“他在裏麵做什麼?”
“應該是寫詩吧,三兒感覺,少爺好像又回到以前的樣子,隻是性格變得有些沉悶。”李三兒擔憂的說道。
施芸點了點頭,便推門而入,卻見秦儀站在窗前失神,桌上宣紙還寫了些什麼。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施芸看得眉頭一皺,儀兒心中有什麼煩愁,前幾日那老家夥到底和儀兒說了什麼,為何這幾天就像變了一個人,就算這詩也是滿腹惆悵,甚至還有些悲觀。和他以前的打油詩截然不同,如果說秦儀以前的打油詩是水,毫無營養,那這首詩就是山,沉穩大氣讓人捉摸不透。
“儀兒,你心中有什麼苦,可以和母親說說嗎?”施芸輕輕地問道。
秦儀回過神來,見施芸手裏拿著自己昨夜亂寫的東西,不由得一笑:“母親,兒子心裏哪有苦,隻是有些事情想不通而已。”
這首詩是華夏的唐代詩人羅隱所寫的《自遣》,主要表達了他官場失意後的頹唐情緒,以及不能一展抱負的牢騷,史載羅隱仕途坎坷,十舉進士而不第,所以才化進取為憤怒,視功名如糞土,倒是有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味道,不過與秦儀此時的心境有些相同,所以他才會將這首詩寫下,來抒發一下內心的不甘和無奈。
“有什麼想不通,和母親說說。”施芸溫和的說道。
秦儀笑了笑,扶著施芸坐下,才說道:“兒子想不通,為什麼母親要兒子安守本分?”
施芸歎了口氣:“你以前不問,母親未曾說過,現在你既然問了,母親就告訴你吧,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父親。”
“為什麼?”秦儀坐下來問道。
“當年昌平南丘兩國傾兵來犯,一路北上兵圍寒城,你爺爺禦敵在外未能及時回來,你父親便向陛下進言,率軍出擊,繞到敵後毀其糧道,然後配合救援大軍裏應外合,但是寒城已被為的水泄不通,出去就無異於送死,陛下不同意,在你父親的據理力爭下,最終還是將陛下說服,”施芸歎了口氣,“你父親出城前,陛下問他,如果他死了,如何向老國公交代?”
“那父親怎麼說?”秦儀問道。
“你父親說,他膝下有二子,一子盡忠一子盡孝,早已無憾。”施芸不由得握住秦儀的手,“雖然最後打退了兩國之軍,但你父親也一去不還,後來,適兒束發先入軍營,而你文武不就,所以你爺爺決定,適兒報國,而你留家盡孝,陛下念及你父親的功勳,便將亭月公主下嫁與你,也算是對秦家的恩寵,自此,母親才會對你多加放縱,想著隻要你安守本分就好,你三妹自然不知這些,所以才會對你生出不少誤會,儀兒,你別怪她,她隻是年紀太小,對你並沒有什麼壞心思。”
“母親,我怎麼會怪三妹,”疑惑盡去,秦儀心中也敞亮不少,不由得笑道,“這樣看來,兒子以後還要好好孝順母親,要不然連大哥都會怪我呢。”
“嗬嗬...你這孩子,怎麼現在看不懂你了,母親不希望別的,隻要你開開心心就好,現在有你爺爺撐著,以後有你大哥頂著,所以這秦家依然是秦家,”施芸欣慰的一笑,“你的禁足就到這吧,多出去走走,老是悶在家裏,母親也不放心。”
“真的,”秦儀聞言,臉上一喜,“這麼說,兒子在束發之前,還能再玩上個把月了?”
施芸瞪了秦儀一眼:“恩,好好玩吧,不過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胡鬧,要不然公主進門後,少不得要給你小鞋穿。”
“兒子腳大,小鞋穿不進的。”秦儀哈哈一笑。
“少爺,夫人,公...公羊小姐來了。”門外傳來李三兒的聲音。
施芸眉頭一皺:“怎麼又來了?”
秦儀歎了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但想起那雙崇拜的眼神,秦儀的心裏突然沉重不少。
“秦兄在哪,小玉兒回來了。”公羊默玉一進秦儀的小院就喊了起來。
秦儀開門出去,不由得愣住,隻見院裏站的哪還是一個大家小姐,分明是一個小乞丐,綠衣紅夾衫早已被刮破不少,還沾染不少汙穢,人也瘦了一大圈,連那飄逸的頭發此時也亂糟糟的,背上還背著一個布包,猶如逃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