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誌聞言忍不住頹廢的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道:“是啊,我有何顏麵祭拜皇姐?”
秦儀暗自鬆了口氣,他還真怕大皇子要出去,那自己的戲場可就得拉大了。
“今晚的飯就不給你送了,有時候饑餓能讓人清醒。”秦儀說完,便打開門走出去,然後重重的關上鐵門。
向窗外白色的身影揮了揮手,秦儀便沉默的離開,趙媛在黑暗中擦了擦眼淚,擺出笑模樣向秦儀走去。
“我還以為永曾要將謀殺公主的罪名承擔下來。”走出後院,趙媛不由出聲笑道。
秦儀歎了口氣道:“我本來打算承擔下來,恨意最能激起人的鬥誌,也能更快的改變大皇子,但是剛才見他精神快崩潰了,若是再繼續下去,隻怕大皇子會瘋掉,所以我才轉而用溫和的辦法,讓他接受你死掉的事實,不過這個辦法耗時太久,但比恨意激起的鬥誌要持久,久到足以影響他的一生。”
趙媛不由愕然,沒想到秦儀還真有這個打算,她笑著問道:“那要耗時多久?”
秦儀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這要看大皇子自己了,對了,你剛才在窗外敲窗戶是什麼意思,差點讓大皇子看出破綻,我都打算要是大皇子發現你,我就讓你裝鬼嚇唬他了。”
“你這人我沒怪你,你反倒要怪我,你什麼話都敢往外說,要是讓人聽去,指不定給你加上什麼罪名。”趙媛聞言不由氣道。
秦儀嗬嗬一笑道:“這麼說,我倒要謝謝公主殿下了。”
“你這個人真是猜不透,有時候油嘴滑舌,有時候油鹽不進,還說本宮半夜去找你,凍得臉色蒼白嘴唇發紫,誰看了不心疼,就會胡說,要是讓別人知道,還以為趙媛不知廉恥,半夜私會呢。”趙媛生氣的說道。
秦儀無所謂的一笑道:“不說說公主的可憐樣,怎能讓大皇子痛哭宣泄一下。”
“你句句在理好吧,”趙媛好笑的搖頭道,“明明是你自己出的主意,還要全賴在本宮頭上。”
秦儀聞言皺眉道:“我可不想參合你們皇家的事情,若是大皇子以後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等哪天...說不定我秦家就要飽受無妄之災,世間最難以琢磨的便是人心,公主殿下,您說是嗎?”
趙媛身子一頓,有些詫異的看向秦儀:“沒想到你能想如此長遠,你放心,趙誌絕不是忘恩負義之徒。”
“以前不是,不代表以後不是,防患於未然吧。”秦儀淡淡的一笑。
“哎,你還是不相信我們姐弟,”趙媛深深的歎了口氣,“憑永曾的才華堪比公羊少卿,為什麼不能誠心相投?”
“不是我不相信你們,”秦儀搖了搖頭,有些傷感的說道,“而是我的理想太大,今生恐無法實現了,索性做個逍遙野人快樂一世足矣。”
“不知永曾是何理想,能否與我說說?”趙媛柔聲問道。
“在下最大的理想便是天下無兵,”秦儀轉過頭笑著看向趙媛,“公主殿下,你能幫我實現嗎?”
不管是古代,還是在高速發展的現代,戰爭這個字眼都深入人心,多少人因為戰火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多少人因為戰火背井離鄉浪跡天涯,歸根結底是利益的衝突,為了守護各自的利益,擴軍征兵是所有朝代和國家都不可避免的程序,多少平常人家的好兒女,經過戰火的洗禮成為殺人如麻的魔鬼,多少人又因為仇恨拿起武器,戰火的開啟無非是肮髒政治的延伸,陰謀家棋盤上的籌碼。
秦儀在維和的時候,經曆過太多,看膩了也看煩了,小時候的夢想是保境安民,但是經過戰火厭倦之後,他生出一個想法,若天下無兵那該多好,他知道這個想法很荒謬,但是這個想法卻像癌細胞一樣擴散,擴散到他的身體和腦袋裏。
“天下無兵,”趙媛詫異的睜大美麗的眼睛,“這個想法估計也隻有永曾能想出來,沒有兵將國家誰來守護,百姓誰來守護,盜匪猖獗誰來管理,國將不國、家將不家,那與群居的牲畜有何兩樣?”
秦儀長歎道:“朝代更替、江山易手無非草木換新。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如此而已。哎,不說了,累心!”
趙媛怔怔的望著夜色下那個漸漸模糊的背影,這一刻她似乎能明白,當初公羊少卿為什麼如此評價秦儀,或為無雙國士,或為禍國之人。隻因為他的很多想法都太可怕了。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八個字卻道出天下百姓的疾苦,又將所有帝王功業貶的一文不值,秦永曾,你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