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上,下……
眼前一片黑暗,安格瑪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快速起伏著。
近乎凝滯的思維開始運轉,他想起了昏迷前的最後記憶。
一道驟然出現的空間裂縫吞噬了他。
“我死了嗎?”他不禁自問。空間裂縫危險無比,一旦被吸入其中,誰也不知道自己會出現在什麼地方。可能是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也可能是毫無生氣的宇宙空間,在冰冷與窒息中走向死亡。
逐漸恢複的身體知覺,打消了他心底的疑問。
腰背上傳來緊縛感,胸腹也被什麼東西硌得生疼。他發現自己好像被人用繩子緊緊捆在了某個大家夥身上,都有點喘不過來氣了。世界起伏不定的感覺,就是大家夥在快速奔跑的緣故,而自己無力的四肢也隨著節奏顫顫悠悠的,好像一個木偶一樣。
他想睜開眼睛,但綿軟無力的身體沒有任何回應。
“我在哪?我在誰的背上?”一連串疑問浮上心頭,他忽然感受到了風的吹拂,裏麵還帶著一股大海特有的鹹濕氣味。
海風嗎……
他又感覺到了冷,但一直有股溫暖的能量在他體內流轉著。不僅驅散了寒冷,還喚醒了仿佛沉睡了好幾個世紀的生機,讓他的力量一點一點恢複起來。
聖光?
安格瑪馬上辨別出,這是有人在用神聖法術治療自己。神聖能量特有的波動,和回饋給感官舒暢至極的感覺,都是獨一無二的。
聽力在逐漸恢複,背著自己的大家夥氣息悠長,呼吸極有節奏。大家夥的身子呈完全不利奔跑的壓低狀,手臂也不隨腳步擺動,寬大厚實的背部以及肌肉虯結的臂膀,營造出了一個舒適的平麵,安格瑪在上麵呆的很舒服——就是繩子有點緊,而且大家夥體味還有點重。
安格瑪察覺到了大家夥的善意對待,他是為了能讓背上的自己好受一點,才采用這種非常別扭的姿勢的。
至少這意味著找到他的人應該沒什麼歹心。
身邊都是踩在鬆軟草地上發出的腳步聲,好像不止一人,除了背著自己的善良大家夥,還有兩到三個左右。
其中一人穿著重甲,安格瑪聽到了鎧甲關節接縫處令人牙根發癢的刮擦聲。另一人的腳步則要輕很多,但又不像是女性特有的輕盈,應該是個體重很輕的男性。
“我們馬上就到了。”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是“重甲”那邊傳來的。
通用語,男性,而且還是洛丹倫口音!
安格瑪心裏一喜,對自己的處境有了大致判斷。
種種感官線索綜合在一起,如果所料不錯,他覺得自己應該位於東大陸北方境內的沿海地帶。
不是提瑞斯法林地,不是銀鬆森林,也不是斯坦索姆地區。那三個地方比這裏更冷。
應該還是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
運氣真好,安格瑪心想,自己非但沒有被空間之力撕碎,還獲救了……
心底突然升起強烈的擔憂。
達拉然怎麼樣了?凱爾薩斯王子呢?那些血精靈最強大的傳奇法師呢?他們逃出來了嗎?
安格瑪沒法想象,失去王子和一眾地位舉足輕重的魔導師的血精靈會發生怎樣的動蕩。
大約五分鍾後,大家夥的速度放慢下來,安格瑪被帶進了一個潮濕而靜謐的空間,腳步開始有回聲了,似乎是一個洞穴。
在裏麵七扭八歪地走了很久,終於聽見了人聲。
“大主教,您回來了……又一個幸存者?”
“血精靈?是……安格瑪?他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沒有大礙,大主教已經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外傷,隻是有些虛脫,三五天就能恢複。”
“那就好,我馬上去通知團長。對了,快去人把這個消息帶給那些血精靈,利亞斯他們得知後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寥寥幾句對話,安格瑪就聽到了好幾個熟悉的名字和稱號。大主教、團長、利亞斯……
大主教是指阿隆索斯大主教?他不是在北郡修道院收服神器薩拉塔斯嗎?他回來了?
至於後兩個名字,聯想到此前達索漢與提裏奧帶領的白銀之手主力成員並未趕上達拉然之戰。利亞斯上尉所在的那四支破法者中隊,也因護送吉爾尼斯流民一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