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又陸續相親了幾次,大多不盡人意。
好容易有一回的男方家底殷實富裕,但一臉光亮的油鏢長得像朱元璋。眼裏的****,黃到發黑的牙齒,溫虞忍住嘔吐,草草結束了那一頓飯。這樣的男人看在眼裏就已不能忍受,何況接吻做愛?
不論男女,都是表相動物,愛美貌英俊,在外帶出去有麵子,在內床榻纏綿時有成就感,征服感。溫虞從前外在條件不夠好,但看上的無一不是俊朗男子,其中何新禹是拔尖的一個,所以為他減肥為他散錢奔波,甚至坐牢,都是她心甘情願的。盡管何新禹負心棄義,至少讓她在那個歲月裏光輝燦爛,讓身邊所有的女子羨慕嫉妒發狂。
見溫虞態度堅決,溫母也急了:“你到年底就二十八了,在不找個靠譜的對象就晚了,過了三十可算半老徐娘,就算賣相不錯,年紀大是致命的弱點,無論站哪兒你都是個次品!”
溫虞悶悶不悅。
溫婉替她說話:“媽,這種男人換了我,我也不要,到了四十都不要。”
溫母剜她一眼:“你姐到時候給人叫老處女,難不難聽。”
溫虞笑道:“這不會,吃牢飯的人沒那麼幹淨。”
溫母臉色刷白,吞吞吐吐:“那不是女子監獄……。”
溫虞說:“男人和男人都行,女人就不行了?”
溫母也知道牢獄裏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想到女兒幸苦就想流眼淚,抿嘴不說話,抄了手進廚房洗菜。溫虞說的不是驚天駭聞的事,至少溫婉聽了麵色平靜,潦草答完考卷上野蠻刁鑽的題目,抬頭看了一眼破舊鄙陋的吊燈,窮困潦倒地發黃,嫌棄地皺眉頭,丟了筆對溫虞說:“姐,不管怎麼樣我是你妹妹,一定幫你做事,不管善惡好壞,肮髒羞恥。”
溫虞背對,移動鼠標點開招聘網站,把簡曆投了出去。
這幾天睡不好,一閉眼就是男人的深邃眼眸,黑洞一樣蠱惑炙熱,燙在皮膚上燒得通紅,這樣的旖旎想法讓溫虞覺得自己惡心,就如又老又醜的男人在腦海裏肖想玲瓏別致的少女。
六年的監獄生涯,早已將溫虞對求愛的熱情磨滅,與其說是感情淡泊,不如說對於主動追求她想都沒想過,心腦自動拒絕遐想任何的後續發展和感情碰撞,像清心寡欲的尼姑。但即便是尼姑也有生理上的需求,在沒有異性的情況下,彼此之間索取快悅,是安撫心靈最快的捷徑。
南方八月的溫度高達四十度,夏蟬也熱得喊不出聲。蚊帳外嗡嗡此起彼伏,溫虞睡不著,起來去浴室衝了把涼水澡,回頭拉開台燈看了一會兒會計書,有些緊迫的煩躁。與世隔絕多年,公式背起來遲鈍很多。發出去求職簡曆沒有回應,聯係幾家公司,多數以坐過牢為理由拒絕。坐牢是跟一輩子的死檔,這點她無力改變,有些心灰意冷,心想:索性就在飯館裏做上一年半載,存足夠錢,熬到溫婉畢業,一起搬出去住。
隔天上班,飯館裏又來了個暑期工,十八歲的中專女生,長得不錯,生了張甜嘴。溫叔母打量她幾眼,說了兩句話,笑著把人留下了,交給溫虞帶。
溫虞做了半個月,已然駕輕就熟,帶著她先到廚房裏做最基礎的打掃,給餐具消毒包裝。
小姑娘叫張倩,大約中專生沒什麼壓力,個性就比較活潑,手腳勤快之餘,話也比較多,問溫虞,消毒櫃怎麼使用,除蟲劑用多少,拖把上的水擠不幹怎麼辦,然後問到溫虞的家事,感情,漸漸轉到溫家和飯館上頭。
溫虞不是個多話之人,加上監獄裏是個複雜的社會,人心隔肚皮,大家的腸子曲折,她越加懂得多說多錯這個道理,更是惜字如金。對張倩的提問,刪刪減減,隻把工作上的事說了,其他的一概緘默。
小丫頭碰著啞巴多了,居然也不氣餒,問些其他的話:“溫姐姐一個人住?”
溫虞說:“還有爸媽和一個妹妹。”
張倩笑了:“你妹妹幾歲了?”
溫虞:“比你大一歲,今年是高考生。”
張倩哦了一聲,說:“你妹妹一定跟你很像。”
溫虞想了想:“就一點像,和善,隻是她和善過了頭。”
張倩豎拇指說對,不然你哪能仗義救人,隻是委屈你救人還要坐牢。
溫家逢人就說溫虞當初是救人而做的錯事,好替她討個體麵,溫虞也不反駁,對張倩笑了笑,張倩問:“那你有沒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