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謹然笑了笑說:“那我就給您帶路了。”
孫瑞笑著跟上。
李謹然請人自然請最好的一間包廂,落地窗,竹葉簾,外頭就是俯瞰大半恒暘市中心的景觀,欽點的兩位陪酒都是新近的小明星,身價也不低,陪著喝慣了,酒量杠,三巡過後還能說幾個帶顏色的段子,那笑語晏晏,又柳腰愁眉的,躺在健壯的臂彎裏媚笑,最是能觸到男人心窩。不論多少歲數男人都好這口,明知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和高檔酒都是刮骨鋼刀和穿腸毒藥,卻又是抗拒不了,寧可在牡丹花下死,做個風流鬼也好。
孫瑞算是官三代,祖父輩都是成徽市的前市長書記,到了他這個紈絝子弟就不愛做官了,非要出來弄點生意做不可,家裏人怕了他的強脾氣,通了數條路子,總算讓他在大學畢業那會兒就成了個地產小公司,他這人也有那麼些經商的腦子,發展十多年,到現在已經是成徽市數一數二的大企業。
這位太歲身後有官商三口坐鎮,一路走下來,什麼場麵沒見過,等眼前的歌舞都盡了興,也不疾不徐悠坦地跟李謹然繞了一會兒,半天後李謹然還是像沒事人一樣跟著他亂侃,不提到重點,這倒是讓他覺得起勁了,率先開口把競標地皮的事提了幾句,李謹然這才順藤摸瓜,笑道:“我對孫老板那塊地確實有意,能拿下最好,拿不下也無礙,最重要能和孫老板交個朋友,往後還能互相幫助。”
孫瑞聽他話裏的誠意十足,笑道:“我聽說李總的弟弟也對那塊地有興趣,前兩天他派過人來跟我聯係,可惜那會兒我丈母娘家出了點事,老丈人閃了腰進了醫院,我這個女婿平日裏忙不過來,沒照顧好兩家人,出了這等事還是要想方設法擠時間去看一看的,所以才沒能和彥總見個麵,不過今天跟李總見麵是一樣的,你替我給他說一聲不好意思,下回有空再約。”
李謹然知道孫瑞的意思是認他,不認李彥,讓他去給李彥說這聲抱歉,等於明搶去刺他一刀。
李謹然心有他慮,笑著說:“李彥不是小雞肚腸的人,孫老板有要緊事他明白,不必特地去說。至於地皮那件事,他有他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大家都是公平競爭,還是那句話,誰有本事誰拿下。況且,房價雖然不會跌,但近來國內形式緊迫,就怕地好拿,房子易造,錢都投下去了,房子卻賣不出去,乃至於資金周轉困難。現在的老百姓家家戶戶都有一套房子,雖然各個都想再入手一套,但其實也不必花那筆錢,所以不願意買貴的,必然要等到心理價位才肯下手。可現在房價都在那條線上,我是老板我也不願意低到那個價位銷出去,否則老百姓開心了,商人可都虧了。”
孫瑞一聽,高聲亮笑道:“李總想的都很周到,目光也長遠,後備充足。”
李謹然謹慎道:“跟孫老板談生意當然得比別人更多點準備和顧慮,誰叫您身後有兩座泰山壓著呢。在商言商的情況下倒是沒什麼問題,就是還攙和了政府的那一腳,誰不知道那塊地是您從國家那兒爭取來的,國民的眼睛都看著,誰在裏麵做手腳都知道,一旦被曝光這裏麵的貓膩,對上被批鬥,對下不好交代,麻煩事一卡車,誰也不願意淌這渾水,還要帶累孫老板一家難堪,我也過意不去。”
孫瑞也不知道他這是門麵話還是心裏話,但說的又有理,便試探道:“李總的意思是要和兄弟真刀真槍博一次?”
李謹然笑道:“親兄弟明算賬。”
孫瑞點頭道:“說的對,免得日後出現什麼分歧,還要被不明就裏被抹黑。”
兩人又談笑四方片刻,孫瑞期間一直琢磨李謹然的意思,又觀察數巡,覺得這人有點遠見,起碼跟他說話都坦蕩,就問了他如果中標會怎麼改造那塊地。
李謹然說:“那就得先觀察環境,土地的類型。成徽那塊地暫時不適合給居民住,又恰逢在發展頭上,可以先從街發展,等周圍的樓房蓋起來了,再考慮收購地皮改建。”
孫瑞一想,覺得可行,笑道:“李總高瞻騖遠,若是成徽那處中不了,還能換一塊。”
李謹然立即回敬:“那就謝孫老板多給機會。”
小宴擺到九點多,李謹然先派人送孫瑞回去,司機問他去哪兒,他卻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抽著煙往裏麵盯著,見那兩人一前一後出來,上車說:“跟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