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房子刷新漆,甲醛的味道還是重了點,溫虞故意晾上它幾天,才讓送家具的人來。
溫婉這會兒也幫著擦桌抹地,一板一眼動作嫻熟。溫虞想這孩子在家裏從來不動手,哪學來的本事呢?想了片刻,忽然明白似得問:“婉婉,這幾天爸媽有給你零用錢嗎?”
溫婉明顯地一滯,笑道:“有啊。”
溫虞說:“我前幾天還查過帳,沒有少一分。”又問她:“你這些天是不是在外麵打工了?”
溫婉抹地的手一停,小聲說:“姐,我已經十八歲了,不是未滿十六歲的童工,我能工作了。”
“在哪兒打的工?”
“快餐店。”
小姑娘在家裏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長輩們家務活都舍不得讓她做,如今卻叫她給別人擦桌掃地做服務,溫虞想到這裏就覺得難受,特別心疼妹妹。
倒是溫婉好言勸著姐姐,撒了會兒驕,才哄好溫虞,她笑道:“你別太累就好,缺錢跟姐姐說,不管衣服打扮還是吃玩,這些方麵姐姐還是能滿足你的。”
溫婉搖頭說:“錢不缺,我隻是想有點社會經驗。”嘴上這麼說,她心裏卻想:出去打工就能忙碌起來,總比被李彥捉去開房間好,我可不想永遠當被包養的情婦,李彥總會遭報應的。
溫虞哪裏想的到小姑娘的心思,隻是囑咐:“你打工歸打工,別拖遝成績了。”
“知道。”
兩人又談了一會兒,才把事情做好。
正巧門鈴一響,是辛淺拎著彩頭來觀摩新屋。她也是第一次溫婉,見這姑娘漂亮伶俐,就笑著把她誇了一番,溫婉卻一聽她是溫薄青的情婦,一點好臉色也不給。
辛淺有點驚訝,私底下跟溫虞說:“你這妹妹跟你一點兒也不像。”
溫虞隻是笑了笑。
三個人在客廳裏聊了片刻,辛淺主動帶著兩人出去逛街。
溫虞這些日子特別忙碌,哪裏有時間給自己置辦行頭,但想到溫婉去年的新衣裳也沒買,不覺替她委屈,就答應和辛淺出去置備些新衣。
恒暘市裏的服裝店太多,溫虞正好有員工的福利卡,就去巡視利源旗下的幾家掛名的。
辛淺雖然是外地來的,跟著溫薄青在高端場麵進進出出多了,對衣服時尚也有點看法,聽說溫虞公司裏的那些事,特地問了範晟博設計的幾件新出爐的春季長衫,看了看後,直搖頭:“直覺來講,你這師傅大約也做到頭了,不久之後,就輪到你坐鎮UA了。”
溫虞說:“哪有那麼快,她的人脈和號召力還是比我強,我頂多也就在公司裏蹦躂而已,出去就是張白紙,輕飄飄的,誰都能踩在腳底下。”
辛淺卻不齒:“何必妄自菲薄,就算是再爛的窩窩也能填飽肚子,你有千萬的不好,也有幾個優點,隻是你自己不發揚光大罷了。”
溫虞挑著衣服在鏡子前擺弄,想了想,歎息說:“優點,從前有,吃過一次苦頭後,就不敢再用出來了。”
辛淺仔細琢磨她這些話,再聯係到她這人從前的大概模樣,不覺捧腹笑道:“你說的優點,該不會是對男人一心一意,吊死在一棵樹上吧。”
溫虞的想法被她捕個正著,暗自覺得難為情,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看著書的妹妹,這才轉過頭對辛淺恨恨道:“就不信你沒有過。”
辛淺哼一聲,笑了:“怎麼沒有過,女人就是感性動物,這一開始吧,覺得確實沒有,等相處久了,沒有也會變得有,而且甩也甩不掉,忘也忘不了,真是磨人。”
溫虞原本以為她在說年少輕狂時的那些事吧,再將衣服掛回去時,也不知怎麼的,就想到那個人,心口咚咚咚跳得慌,扭頭去看她的時候,她搶先一步說:“唉,跟你講件事兒哈。”
她估摸著距離,拉著溫虞往遠點兒的地方走。
溫虞疑惑:“什麼事兒神神秘秘的。”
辛淺說:“我朋友吧,有點兒煩惱。她老家的長輩做過點小生意,因為那塊地動遷,所以被逼著得關門大吉,還拿不到補償費。”
溫虞插嘴道:“這不是強行拆除嗎……。”
辛淺點頭說:“是唄,不就是用強了。”
溫虞想了想說:“這事兒應該能通過法律途徑。”
辛淺搖頭,笑了笑:“小地方哪裏有法律可言,還沒進縣城告,就被那人打回原形了。”
“誰?”溫虞驚訝,也好奇。
辛淺不做聲,看不出任何表情,組織了會兒語言,繼續說:“我朋友的長輩就因這件事都去世了,她姐好心就將人接到市裏來交給朋友攜帶。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命裏有那麼一段,叫她遇上那男人了。”
“然後呢?”
“然後什麼呀,男女遇上還能怎樣,就好上了唄。”
溫虞頓時緘默,麵上平靜,心裏亂成一鍋粥,扭頭去挑衣服,身後的人卻喋喋地說:“我朋友明知道那男人是仇家,還不是個好東西,原本吧她也就抱著非死即活的心態去找他的馬腳,誰知時間長了……。”她一頓,溫虞的手也跟著頓,心跳如擂鼓,她終於將後半口氣給舒開:“——就念上那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