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斷斷續續下了倆天倆夜,第三天開始,烏黑的雲層放出一絲明亮,仿佛是收尾工程,小雨依舊跟著,時有是無。
火車車廂成為了大家的家,除了冷之外,其他還算舒適。
有人建議在過道生點火,那裏全是鐵皮,不會引起火災,但缺少引火之物,隻是燒掉幾件不要的衣服後,反而搞的車廂一股怪味彌漫,需要開窗才能夠走盡。如此一來,弄的車廂裏更加清冷。
我跟古麗躲在狹小的乘務室空間裏輕易不出去,除非去衛生間,這裏始終保持一定的溫度,幾乎全是我們肉體散發出來的。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那就是陪伴,誰也離不開誰,簡直跟度蜜月一樣親熱。
她很喜歡被我摟著的感覺,有時會慢慢睡著,說著夢話時卻是表哥,會忍不住把我抱緊一點。她從來不坦露自己心底有份熊熊燃燒的愛情,是跟一個已死之人繼續的,而我隻是被她看成是那個像她表哥的替代品。
對於這樣的無奈,我從未抱怨。這個表麵無所謂的女孩需要人關心,不然的話,她會把自己排斥到世界之外,瘋狂的燃燒掉自己,來結束自己一生。
她說是為家族謀取一席之地,但真實目的卻是為她的表哥複仇,那本來是一條死路,但她義無反顧。
她有自己的人生軌跡,會像流星一樣耀眼的劃過,隻做那燦爛的星,不願去學別人平庸。
而我在她麵前,隻是那看著流星燃燒盡自己的見證人,除此之外,感到深深的無力。
但我們內心都知道,因為前途未卜,大家各有目的,都沒法給彼此一個鄭重其事的承諾。仿佛任何承諾都沒有真實的關係有力,男女關係不是靠對方的承諾綁架來的,而是自然而然的結果。
好像是上天逼著我們加深了解,在這漫長的無聊時間裏,彼此有一搭沒一搭的挖出自己曾經的舊事來供對方調侃,在嘻嘻哈哈中,不斷感慨人生的奇妙多變。我曾力圖勸她走出表哥的陰影,看一眼這個世界的其他人,但遭到的可能是幾小時的冷戰。
我試圖改變她來這裏的初衷,唯一的辦法就是給她幫助給她愛,讓她覺得與其為死人去死,不如為活著的人存在,但這份良苦用心,她能夠感受到,從來置若罔聞。
可不得不說,努力總是有效果的。
曾經走上陌路的倆人,居然陰差陽錯的湊在一起,並沒有發生太大的不愉快,反而認識了對方可以存在的價值。
說彼此是朋友吧,相處的界限打破了朋友特定的內涵。說情侶吧,缺少了談情說愛。
這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雙方依舊在平行線上奮鬥,沒有準備聚頭的軌跡,隻能讓人看到了開頭,沒法猜中結尾。
在我眼裏,飛蛾撲火是悲劇。
在她眼裏,那是靈魂的升華,是生命的淨化。
對於我們這種奇特的關係,很有默契的都沒有去打破,也難以去突破。如果有誰說我們開始愛吧,那顯得out了,沒有愛的人怎麼可以赤裸麵對?
如果說有愛,為什麼這愛的結局總是跟常人有些區別?
但深陷其中的我們,是不會探索這種關係存在的意義的,因為這就是邂逅的美麗,像曇花一現,在進入古國後,一切還要回到冰冷的原點。
第四天上午,外麵有人開始嚷嚷,議論這天氣會不會在下雨?
偶然乍現的陽光照了進來,給了大家渾身力量,可一旦出發在遇雨季的話,不可能有這樣一列客車等著我們。當看到同車的一個車隊出發後,有人忍不住建議,但黑塔村長不為所動,準備在觀察一天。
剛才出發的車隊是三輛小車,人家對於小雨不懼,車內有暖氣。
而我們是落後的大卡車,露在外麵的人問題就多。但一個嚴峻的問題在不知不覺中發生,有倆人感冒了,微微發燒咳嗽,開始傳染到另外三人,說他們鼻孔癢堵的難受。
這也到罷了,連續四天呆在這裏,大家無聊時幾乎就是吃吃吃,結果搞的很充足的幹糧和飲水也出現了問題。狼藉的車廂垃圾到處都是,大家習慣了揮霍沒有學會節約,當打掃這裏的衛生時,才發現存貨少到難以支撐我們走出草原。
麵對這種意外情況,大家都傻了眼,後悔不及,黑塔村長隻是歎息一聲。
他最近幾乎把大部分時間用在了休息上,準備迎接下一波連夜趕路的疲勞,忘了安排人看好這些儲備,應該進行定時定量的發放。
就在大家準備在等一天出發時,一隊馬車車隊進入草原,也路過我們火車附近,並拐了進來。看樣子準備在這裏過夜,但當跑過來查看的人驚喜的喊出黑塔指揮使名字時,我們屁股之下像被一群蜜蜂紮了一下,恨不得昨天就冒雨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