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弦最近挺開心,因為生意很不錯,拿到手裏的錢也多了起來,這年頭,有什麼比生意好做更讓人愉快?
他哼著小調,在眼前這座樓下排開桌子,擺上筆墨。
樓叫做晚樓,俗稱窯子,時當中午,這時候很熱,也是夏弦一天生意最好的時間,現在,樓裏的姑娘們興許剛剛起床吃過飯,無聊的看著樓下,等著夜晚的再次到來。
雖然這世界是讀書人的世界,分為秀才、夫子、大夫、大學士、大儒、亞聖、聖人幾大等級。但並非每個人都識字,大約是讀書成本太高的原因,隻有一成不到的人能夠讀書識字。
九成的百姓隻能勉強算賬,寫出自己名字而已。
所以,也催生出他這樣的職業,代寫家書,有時大戶人家需要抄寫某些真本書籍,也會雇傭他去。
你說印刷?這裏沒有活字印刷,隻有雕版印刷,成本太高,算起來還是雇傭人抄書來的劃算。
夏弦是本世界的土著,四海大陸的居民,有著二十一世紀來的靈魂,在他來的前一天,這個身子的主人死在屋子裏。屋子很舊,隻能看到曾經掛著的匾額寫著“某某書院”——他看不清前麵兩個字。
屋裏除了雜草無多物,鐵鍋也沒一口。為了吃飽飯,他不得不出來工作,求得生存。
幸運的是,這裏和地球上的曆史驚人相似,就連文字也一般無二。唯一不同隻到了相當於地球的漢代,隨後出現曆史轉折,走上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沒有後麵的唐宋等朝代。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他是研究漢設計的,不是曆史。
借著識字,他勉強能夠溫飽,不至於餓死。
“夏弦夏弦。”一個小姑娘在晚樓門口向他招手。
那是樓裏的姑娘,她急匆匆跑來:“我的家書寫好沒有?”
夏弦拿出一封書信遞給她道:“按照你的要求寫了。”
大庭廣眾之下顯然不適合讀出信裏內容,女孩嘻嘻笑著遞給她兩文錢:“我最相信你了。”
“你既然來了,一並把這些也拿回去。”他拿出七八封家書,一個個交待送到誰手裏。
女孩付了錢,十幾文錢入賬,半周吃喝不愁。實在的錢到手,是最安心的一件事。
各國之亂,戰事紛紛,兵荒馬亂的年頭,哪裏又是安全的地方,逃得兵戰,也逃不掉被餓死,隻餘晚樓裏的姑娘們還歡笑不斷,生存無憂,這生意也不長久了。
姑娘笑嘻嘻的收了家書道:“你記得晚雪吧?晚雪姑娘。”
晚雪姑娘,夏弦來的時候她早已自我贖身離開,倒是沒見過這位傳奇般的姑娘。據說她長的極美,曾是晚樓的頭牌,無數文人商賈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後來不知怎麼的,某一天她和媽媽打了起來,大吵大鬧的,惹了半個城市側目。
也就是那時候,她自己給自己贖了身,空手出門,再後來就沒有聽說過她的信息。
“晚雪姐姐人很好很好,她現在離開樓裏,前幾天我們約起看她,都瘦了很多。”
夏弦不明白對方什麼意思,等著她解釋。
“後來姐姐問我有沒有識字的學子,她要找一個識字的幫忙,我就推薦你,夏弦你去不去?一天是二十文錢呢。”
二十文錢,不小的一筆收入,他每日代人寫家書也賺不到這麼多。有這樣好事,他連忙答應。
女孩開心的走了幾步,略猶豫,吞吞吐吐問道:“你真的,不記得以前了嗎?”
為什麼又是這個問題?當然不記得,夏弦肯定的點頭。
對方是一個大客戶,他沒心思在這裏等待,拿了地址,背著折疊的桌子走往城西。
這裏是乾龍城,城有三江環繞。是南國邊疆之一,半年前剛剛經過戰亂人口銳減,現在繁華已不足曾經十分之一。一周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他對城裏交通不熟悉,不得不忍痛交出一枚銅錢,坐上城內四通八達的小船。
一刻鍾後,西城某四合院裏。
原本以為,名豔一城的晚雪姑娘會住在豪華府邸裏,沒想到她住的的地方這麼平凡。說是平凡,對於夏弦來說,也是一棟豪宅。
所知有限的資料顯示,晚雪似乎是一個女強人,她以一己之力將晚樓帶到號江第一,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可叫大部分書生羞愧。還曾與媽媽爭吵,幾乎大打出手,也是她走後,晚樓才一落千丈,想保住第一的名頭也困難。
在這種人手下辦事,還是老實聽話的好,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世道艱難啊!想賺一點錢真不容易。固然他心有不甘,想會當淩絕,卻是不現實的夢想。
夏弦敲了門,門後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誰?”卻沒開門。
“我是夏弦,眉姑娘介紹我來的。”
“小眉介紹你來的?又是哪家的家丁?”
“姑娘,你是不是晚雪?眉姑娘告訴我,你要找一個識字的人,所以我才來,要不是,我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