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亮堂的夜晚,忽然有女聲在樹林訴說,十分詭異的一件事。夏弦並不懼怕遇上不幹淨的東西,自己全身正氣,要是有鬼魅一類敢近身,隻需靠近自己一米以內,就會被浩然正氣化為灰灰。
“我倒是要看看,是什麼東西在訴說。若是遇上冤情,說不好還能來一出包公斷案。”夏弦嘀咕一句,絲毫不懼的走入樹林。
入了樹林,順火光傳來的位置走,片刻就到了一小片空地,空地上有一頂軍帳,旁邊還有帶甲之士站立。
在帳篷之前點有一個火堆,有女子背對夏弦點燃香火,幽幽的香煙順天空飛去,在夜色中不大能看清楚煙火顏色。在跪地女子身後,還有一個侍女站著,不斷勸說什麼。
看起來,不是鬼魅,而是活人。
隻是現在已經有晚上九點多鍾,誰個人會在荒郊野外點燃篝火?又是誰在這燒香?莫非是她家裏有人去世了嗎?
夏弦覺得很奇怪,和白不丁躲在樹後,聽她說話。
“望周都督得勝歸來,望孫家不絕,望……”有一段時間的沉默“望我江東兒女,沙場得勝,人人安回。”
這確實是奢望了,上了戰場,不死人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人人安全回來?她求的,未免太過一些,就算真有神佛,也無法做到。
“小女子知道,這般願望實在太過,太過……。隻希望少些人死,若叫這世上無人,就算是供奉也會少些。”大約覺得這一句有威脅神佛之意,她抿著嘴唇道:“隻願少死些人吧!”
此人倒是心善,看起來身份也不凡。要是常人,怎麼能帶得起兵士。看那站在帳篷不遠的士兵,明顯是一個聾子,聽不見人說話,否則怎麼也得有點反應。
她是誰?難道是周瑜的妻子小喬嗎?除了她也許沒有誰會為周瑜擔憂不已。夏弦覺得這樣偷看一個女人不道德,正準備離開,那女子轉過頭來,露出一張臉蛋。
彎月似也的眉毛,明月似也的大眼睛。瓊鼻櫻口,似愁似笑。她長的很美,就連夏弦記憶中的左寒煙也隻能和她同分秋色。這女人是極美的,心地也是好的,可惜了她這樣柔弱卻生在漩渦之中。那個周郎,就不信孫權對他沒有防備。畢竟世上最難猜想帝王心,最為多疑權勢主。
小喬,國色天香啊!
夏弦搖著頭,走了一步,又聽她道:“生在你家,這是命!”
她眼裏有淚水落下,背著護衛,背著侍女,輕輕拭去。又強顏歡笑道:“周瑜,你可不要死,我那妹妹,隻能依靠你了。”
妹妹?她不是小喬,而是大喬,周瑜義兄孫策之妻。夏弦腳步一頓,遠遠離開。
路上遇見這一幕,就連沒心沒肺的白不丁也黯然。他整日裏想的是廝殺,從未在意過手底下士兵性命,自己願意衝,他們就一定願意嗎?唉!這戰,有人的地方就有戰爭啊!
兩人順著路走,未幾就看到軍帳,軍寨前士兵遠遠就發現有人前來,士兵高聲喝道:“來者止步,軍中重地,擅闖者殺。”
夏弦舉起腰間官印叫道:“我乃劉使君帳下侍郎,聞周都督之命前來。有官印在此為憑。”
寨門點了火把,火光跳動,微紅的世界中,有一小隊士兵出門查看。隨行的還有一位文官,仔細檢查後點點頭:“真的無疑。”
“得罪了。”領頭的小隊長露個抱歉表情,對後道:“開門。”
營門緩緩打開,那小隊長還沒來得及說話安排,裏麵就有人傳令:“諸葛軍師手令在此,請夏夫子敘話。”
倒是好快的消息,那小隊長也不在意,隨夏弦跟那人走去。
又走一段時間,遠遠可以看到一個帳篷前有儒士站立。此時天色微微發白,一抹白色橫在江麵,宛若一柄利劍破開漆黑,殺透寂寞。微微白色照在那儒士身上,他拿著羽扇,背手而立。
此人就是諸葛軍師了,劉備手下的首席謀士。
“夏夫子別來無恙。”
這話帶著幾分挪揄,夏弦也笑:“偌大的一個城市,全交給我個來曆不明的夫子,也虧諸葛軍師放心。就不怕我投了曹操,獻城求官嗎?”
諸葛亮道:“我在軍中已經見過幾人,他們說以四海為家。這些人來曆不明,忽然就出現在軍中,死戰之心比江東更強。我想來,夏夫子是不會棄我等去的,這戰,總要打一場才是。”
夏弦心底“咯噔”一下,似乎話裏有話啊!“以四海為家”,他莫非指的是四海大陸。他隻是書中人而已,活在自己的世界。就像是紙張上的一個黑點,認為紙張就是全世界,哪裏知道紙張之外,還有一個更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