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灼熱感再次將陸羽的全身包圍,難以忍受的疼痛從他身體上的每一處皮膚同時侵入體內。陸羽張大了嘴,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超越神經限度的強烈刺激幾乎剝奪了大腦指揮身體的權力。
然而就算他受到如此的痛苦,這依然是違背了正常邏輯的事情。要知道以黑色火焰剛剛表現出來的破壞力,此時整個人落入其中的陸羽應該是立馬被燒成了灰,屍骨無存才對。
(包裹在身體附近的氣流起到了隔熱的作用,將原本絕對無法承受的高溫強行降低到勉強還可以活下來的程度。)
在烈焰中,陸羽雖然身體無法動彈,大腦卻是一刻都沒有停止思考。此時包裹在身體表麵的這層空氣顯然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東西,它之所以始終沒有被黑色的火焰燃燒殆盡,並不是因為質地特異,而是在火柱邊緣不斷湧入的新鮮空氣代替那些被燒盡的空氣,形成了新的氣流保護層。
說起來似乎很複雜,但事實上,這種吊詭的景象隻持續了不到一秒的時間。隨著陸羽的身體被火焰的衝力轟上半空,威力減弱的火柱燃燒的烈度逐漸跟不上空氣湧入的速度,這些看不見的風就像是一柄彎刀,橫向地切開了火柱,硬是將陷入其中的陸羽挖了出來。
然後穩穩地送回到地麵上。
盡管那一頭原本就有些自然卷頭發被燒得更卷了,而臉上更是黑乎乎的像是剛從煤堆裏撈出來,然而陸羽的表情卻神氣得就像剛剛走上奧斯卡的紅地毯。
“在哪邊?在哪邊?”
他抬起手放在額頭上,作勢四處張望著,另一手自然地垂下,竟是完全放棄了戰鬥的模樣。對麵的火焰男可沒有他這麼放鬆了,雖然在看見自己放出的火柱被切斷時稍微露出了一點驚訝的表情,但是此時完全被激發出來的獸性再次驅散了他本就不多的一點理智。火焰男低吼著,全身放出的黑色火焰更盛,向著這邊慢慢逼近過來。他全身灰白色的肌肉隆起,雙臂橫在身前,看起來就像是橄欖球裏的開路員。
但若真是的被這個開路員撞到了,可就不止骨折這麼簡單了。熊熊的黑色烈焰會吞噬一切陷入其中的目標,除了剛才奇跡般存活下來的陸羽之外,從未例外。
而奇跡,顯然不會連續發生兩次。
“還是得總結一下失敗的經驗吧。”
陸羽無視了眼前的緩緩逼近的威脅,自顧自地說道:“使用‘漆黑澤克斯原始型第二’戰鬥,在這種情況下應該還算是一個正確的選項。對方在‘氣’的總量上遠遠超過我,又是直接攻擊型的能力,低下的智力反而不會讓他過多地考慮一些事情,幾種特點結合在一起,正好就是克製住我的那種類型。可是反過來說,我所持有的‘漆黑澤克斯原始型第二’創造的幻境過於超現實,對付一般人的時候很容易被識破後掙脫,但是對付這種智力低下的對手卻是剛剛好。在剛才這段時間裏可以看到,他幾乎隻是疲於應付身邊環境的轉變,以及我突然增強的戰鬥力和古怪兵器,根本無暇識破周圍的異常。”
說到這裏,陸羽歎了一口氣。
“可惜,我猜到了這個過程,卻沒有猜到這個結局啊。在意識到‘可能會被殺死’的瞬間,精神中動物性的那一麵徹底壓倒了屬於人類的理智那一麵,這使他無視了眼前的一切威脅,隻是專注於引出本身的力量,反而誤打誤撞地壓倒了‘漆黑澤克斯原始型第二’的長槍模式,順帶著破壞了整個幻境。若不是我及時把它收進了背包裏,恐怕連武器也要在那一擊裏損毀掉吧。”
“當然,從馬後炮的角度來說,最後一擊裏如果我不是采取躍起下擊的話,至少還是有不小的機會避開。又或者我直接不采用近身攻擊,而是使用‘永恒之槍’模式下的遠程炮擊招數的話,既能給目標造成有效的殺傷,又不至於一下子因為衝擊力太大而反過來觸發獸性的一麵吧。最低限度來說,保持安全距離,起碼不至於像剛才那樣被卷入火柱裏。”
陸羽笑了笑,繼續分析道:“隻不過,就像開始說的,這些都是馬後炮。躍起下擊是最能夠發揮出‘永恒之槍’威力的方法,倒不是說它的力道會因為加上了一個人的重量而加強,主要是由於躍起下擊產生的視覺壓迫力,目標會在腦中自動地強化這一招的威勢,而‘目標對於攻擊本身的恐懼’和‘會被防禦下來的判斷’,正是‘漆黑澤克斯原始型第二’攻防兩端威力的來源。我當時也隻是采取了把攻擊威力發揮到最大,力求一擊製勝,盡可能短時間結束戰鬥的策略罷了。換做穩妥的方法固然可以保有自身安全,但是如果因為時間拖得太長而讓對方有所察覺,導致幻境崩塌的話,我一樣是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