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齊賢秘密告訴徐滿,要大張旗鼓地慢慢走路,大張旗鼓地闖入許奇的私人宅院,隻要氣勢上做到盛氣淩人,則無人敢擋你的道。徐滿權當一聽,心想著到時候還得靠手中的刀說話。
三日後,徐滿到達了目的地。衡山腳下的鬱鬱蔥蔥中,有一處異常豪華的別苑,大門之上掛著一副匾額,名曰“滿庭居”。
別苑是一處絕佳好的地方。徐滿大搖大擺地過去拍開了大門。隻見一個家丁從門縫裏麵鑽出圓滾滾的腦袋來。
啪!啪!啪!
徐滿不等對方開口說話,直接伸手過去,把家丁打懵了。“狗東西,老子回來取銀子,你怎麼開門這麼慢?想攜款私逃嗎?”在徐滿的連番質問之下,家丁捂著腮幫子,誤將徐滿當成是許奇派回來的人,忍著疼,殷勤地將徐滿等人迎到了宅院中,且一直迎到密藏錢銀的地窖門口。
徐滿出其不意,果斷將宅院中的一幹人等一網打盡。隻是,地窖中的錢銀實在是太多了,僅憑借著徐滿帶過去的二十餘人,一時半會兒還真沒辦法全部搬走。
眾人正在眼饞的時候,石熙載恰巧帶著兩千廂兵趕到。兩千人黑壓壓地圍攏過來,將滿庭居圍的水泄不通。石熙載不由分說,命人將地窖中的錢銀全部搬了出來。
“徐滿,回去轉告張通判,本知州感謝他的好意,來日必將重謝。”滿庭居裏折騰了半日後,石熙載帶著全部的錢銀和家丁、奴婢向潭州方向打道回府了。
徐滿隻好帶著役卒們,空著手回衡州城。至此,役卒們方才反應過來——都被自己的通判大人給騙了。這些役卒本就不願意得罪漕司的人,特別是許奇這號人物,這下可好,直接把許奇的老巢給端了,將人得罪的死死的。事已至此,眾人心中雖然憤懣,但也無其他辦法,隻能被迫與張齊賢綁在了一條船上。眼下可以做的,恐怕就是繼續做些落井下石的事情,爭取把許奇整死了才好。
兩日後,徐滿回到了衡州。
衡州州衙的大廳中,鄭鹹熙、張齊賢赫然坐在大廳之上。兩位大人身旁,站著向通周以及另一位與洞蠻模樣的陌生人。因向通周的納降非常奏效,人一到,一時三刻便將梅山洞蠻的動亂徹底平息了。知州鄭鹹熙對張齊賢的法子佩服的五體投地,一時心情大好,就帶著兵回到了衡州。
徐滿將滿庭居的情況向張齊賢做了稟報。張齊賢答應一聲,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讓徐滿下去歇息了。與徐滿一起回來的役卒們立在大廳中,一個個沉默不語,心中直犯嘀咕,不知道張齊賢接下來要幹嘛。
張齊賢站了起來,拿起一道文書,高聲點名道:“翟琦、張翼、張文漢出列。”
隊伍中的三人以為張齊賢要懲罰他們,隻好硬著頭皮,耷拉著腦袋,走出了人群。
張齊賢端著文書,念道:“提拔翟琦為東路巡檢,張翼為殿直,張文漢為護戎。”
“什麼?”三人抱著領罰的心情,卻莫名其妙地得到了提拔,內心又驚又喜,連忙拱手謝提拔之恩。一群役卒們聽了張齊賢的任命後,憤懣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大半。如今看來,唯有一門心思地跟著通判幹了。
“曹保忠,請上前。”
向通周身邊的那位陌生人移步上前,“罪民在。”
眾人這才將目光聚焦在這位陌生人身上。他自稱罪民,十有八九就是梅山洞蠻裏麵納降而來的人,再細究這個名字,大約也不是本名,乃是納降後朝廷新賜的名字。
張齊賢又對著文書念道:“念你主動納降,歸心朝廷,今賜你散從官一職,望你鞠躬盡瘁,戴罪立功,為朝廷效力。”
眾人聽了張齊賢的話,坐實了心中的猜想。
“罪民,不,卑職領命。”曹保忠叩謝。
還有徐滿,因出力最多,又不便繼續向上升官,張齊賢特意按照朝廷規製,賞了五百貫錢和一頓私人贈送的美味佳肴。衡州州衙中,因新提拔了一批官吏,其氣氛一下子濃烈了許多。張齊賢不動聲色間,把周圍的人牢牢地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而在另一處地方,許奇被弄的焦頭爛額、寢食難安。向通漢抱定心思不歸還髒銀,整了一大堆耍賴的理由搪塞許奇。許奇軟硬兼施,向通漢也是針鋒相對,不讓半分。許奇帶的兵本就不多,他又借不到潭州、衡州的兵,隻能幹瞪著向通漢,作望洋興歎狀。而當滿庭居的消息傳到許奇的耳朵中時,他一下子就懵了,胸中集結了一口氣喘不上來、咽不下去,左右糾結了許久後,竟然一口鮮血噴出,當場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