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淋點雨就病成這樣吧?秋白露挨過去,推了推霍東恒,霍東恒倒是沒有暈倒,就是後背疼得要緊,再加上秋白露的軟刀子話,直戳人心窩子,所以他實在是一動也不想動。
反正不管他做什麼,在她心裏,總是機關算盡。那他現在什麼也不做,這總可以了吧。
“你怎麼了?”秋白露問他。
霍東恒眼皮微微顫了顫,“不是讓我離遠點的麼?你又過來幹什麼?”
“我……”秋白露打了個磕絆,心裏有些不樂意,但想到他八成是為了她才趕回來的,於情於理,她都不能不管他的死活。“我剛才說話太衝了,是我的不對,你沒事吧?”
她的聲音輕柔,又夾了些小心。霍東恒有再大的不痛快,也都煙消雲散,他挪了挪身體,悶聲道,“進來的時候,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後背,有點疼。”
“我看看。”秋白露摻著他,把他轉了個身,他身上穿了一件皮外套,外套上麵已經被鐵器尖角砸開了一條巴掌大的口子,從口子裏滲出粘稠的液體,秋白露把霍東恒的手機拿過來一照,臉登時就白了。
而那些粘稠的液體不是別的,正是霍東恒的血。不知何時,她手上已經染了一手的鮮血。
顫著手,將他的上衣脫掉,秋白露看見霍東恒的後背夾胛背的位置上有一道猙獰的傷口,傷口邊緣十分平滑,一看就是被利器所傷,兩邊的肉都翻了起來,傷口出血的速度並不是很快,但周邊已經紅腫了起來,看上去像是要發炎的樣子。
秋白露的手止不住的打顫,她以前一直以為如果看見他受傷,她一定會覺得開心,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殘忍,真的見到他的傷口,她沒有任何愉快的感覺,她隻是覺得疼,心裏麵也像是破開了個大口子,血不停的流。
“你傷得很重,你忍忍,我打120過來。”
“沒用的,台風估計把信號線路給毀了,剛才就一直打不出去。”
霍東恒的手機上顯示信號的地方一片空白,連最小的那一格都沒亮,秋白露不死心,拿著電話連打了幾次,都沒能打出去。
她把手機丟到一邊,就去脫自己的風衣,霍東恒見她動作,呆了呆,“幹什麼?”
秋白露一邊脫一邊說,“給你先把血止住,等什麼時候有信號了,找叫急救。”
將風衣上的帶子抽出來,秋白露把帶子綁在霍東恒傷口附近,她沒學過專業包紮,隻能憑著自己有限的知識操作。
秋白露怕霍東恒因為失血過多真的死掉,於是就使出吃奶的力氣來綁他,霍東恒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端午節餐桌上的肉粽子,快被她活活勒死了,他不舒服地動了動,“太緊了。”
“不緊你就死了!”秋白露憤怒地回嘴,手上的力氣又加了三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疼,這下子霍東恒倒沒有再廢話,等秋白露費勁地把他綁好,又將自己的風衣蓋在他身上的時候,才發現霍東恒一直看著她。
為了節約手機電量,他們暫時把手機關了機,想要等風雨再小一點的時候,再打電話試試看。黑暗裏,秋白露隻能看到霍東恒隱約的輪廓,可不知為什麼,她就知道他是在看著眼也。
“你哭了,小露。”霍東恒輕輕地開口。
眼淚從她眼中滑落,她竟一點知覺也沒有,直到淚珠砸在他的手背上,他才猛然發現。手背上一片灼熱,他覺得自己是被她的眼淚,燙傷了。
“我是因為覺得你太惡心,才會這樣的!”秋白露用手飛快地在自己臉上抹了幾下,她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她被台風嚇傻了麼?她為什麼會落淚?
霍東恒抓住了她的手腕,“你知道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的。”
“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什麼?!”秋白露大聲地斥責,惡狠狠的樣子像極了一隻虛張聲勢的小獸,“你根本什麼也不知道,你別胡說!”
霍東恒內心一片溫柔,“膽小鬼,你自己怎麼樣,你自己不知道麼?你哭是因為你害怕我會死,你舍不得我死,小露,你還愛我。”
一個閃電劃過夜空,驟然間,天地一片大白。在這耀眼的白光中,霍東恒看清了坐在自己對麵的秋白露,她的眼中仍有淚意,但眼神卻是清冷一片,他聽見她說,“愛你?憑什麼?因為你騙我這許多年,害我家破人亡,失去至親,流離失所,如喪家之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