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秋白露會說出這些話,在任盈心裏,她一直是個被人欺負到死都不會反抗一下的女人。如一條毒蛇,纏上了自己的脖頸,任盈飛快地倒退一步,因為雨水浸濕了台階,所以她腳下一滑。
電光火石之間,秋白露伸手拉了她一把,可任盈才站穩,就立刻重重地將她的手打開。
“東恒,她要害我!!”眼見著霍東恒走過來,任盈立刻捧著肚子飛奔過去向霍東恒哭訴,霍東恒揚了揚眉,秋白露捂著被她打紅的手掌,不發一言。
“我看到了,是白露拉你一把,你才沒有摔倒的。你怎麼可以倒打一耙?”霍東恒的聲音有些不悅,他今天來墓地,本是打算一個人的,但任盈說什麼也要跟著,霍東恒不讓,她就拿孩子當威脅,霍東恒懶得和她計較,才讓她跟在一旁,可沒想到,她來都來了,卻這麼不讓人省心。
任盈被霍東恒說得一楞,過了一會兒夾著哭腔開口道,“東恒,你也這麼說我?你是不是心裏還想著她,所以要處處維護她?你知道她剛剛說了什麼?她咒我們的孩子不能好好長大,就像她的那個一樣……”
“任盈,別說了。”心髒狠狠地收縮了一下,霍東恒阻止了任盈將要說出口的話,他扭過頭,卻有些不敢看秋白露的臉色,他怕在她臉上,看到眼淚。
而秋白露,卻沒有絲毫不適,她仍是安然地舉著傘站在那裏,表情恬適得好像這場爭執和她沒有半點關係,她的眼角微垂,長長的睫毛如兩隻折翅的蝴蝶一般,當霍東恒望著她的時候,她微笑著說,“沒關係的,霍先生。我剛才說話是有些衝了,但我沒有惡意,我真心希望您和任小姐的愛情結晶可以順利長大,不要像我這般,身世淒涼。如果任小姐對我有什麼誤會,我也很遺憾,唯一的辦法,恐怕是我們以後再也要見麵了,你說是不是,霍先生?”
“小露……”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以後希望霍先生你,也不要再來我父親埋前打擾了。要是讓他知道自己一手帶大的養子,在他死後,先是奪了他的公司,然後又任人掰斷了他女兒的手指,隻怕他會死不瞑目的。你就當是行行好,別讓他連死,都死得不安穩。可以麼?”
若不是她的人就在這裏,霍東恒絕不敢相信這話是由秋白露親自說出來的。她的心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硬,硬得連他碰一碰,都覺得疼。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小露,你……照顧好自己。”霍東恒艱難的開口,任盈不甘心,仍不願離開,“東恒,她說出那樣的話,難道你都不管管?萬一我要是真出了什麼事……”
“你不是沒出事麼?再說我相信你,也不會輕易讓自己出事的,對不對?任小姐,若不是你今天的身份,再加上有了這個孩子,你覺得他會娶你?”秋白露在一旁輕輕開口,“你真的以為他愛你愛麼非你不娶麼?”
任盈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她很想反駁秋白露的話,可她什麼也說不出,因為她知道秋白露說的是實情。霍東恒如果真的喜歡她,早幾年就會和她在一起了,她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老天終於開了眼,讓她擁有了他,可是這一切,卻不是因為他愛她……而是因為……
“東恒……”任盈求助似的望著霍東恒,霍東恒僵硬地將她拉開,“走吧,還下著雨,你的身子不適宜在這種天氣出來的。小心路滑。”
霍東恒雖這樣說,但他走得很快,一眼也不看任盈,仿佛並不在意她的身體,任盈見他離開,沒辦法,也隻能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
待兩人走遠了,秋白露才來到秋誠嘉的墓前,與父親的遺像相視,她手一鬆,雨傘掉落一邊,秋白露木然地將霍東恒奉上的花束拿到一旁,然後狠狠的丟到草叢裏。
“爸爸……我做到了……”她輕聲呢喃,“我做到了……再見到他,我沒有哭,任盈說得話那麼難聽,可我比她說得還要難聽……原來在意一個人,真的會讓人變得軟弱。我以後不會再軟弱了,我會變得很強,爸爸,你放心吧,你的女兒,不會再讓人欺負了。”
哪怕是變成我最討厭的那種人,但是,隻要不再被人欺負,我都可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