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悠悠說道:“看來莫某今日是難逃一劫了!隻是……”
莫言話未說完,便看見莫愁一人一騎,匆匆趕來,隻怔怔地立在那兒,不再言語。
世界太大,生命太小;時光太長,人生太短。可以睡在酒杯裏,與整個世界冷然對立,但是終究會明白,自己早已力不從心;可以醉在雲水間,與似水流年忘情相擁,可都知道,時光早已悄然地流走。塵埃般的生命,到底該歸向何處,誰又知道呢?生於塵世,就隻能默然地看著雲來雨去,等待自己被歲月注解。但是自己不想如此屈服於命運,自己想要的,就算與整個世界背離,也要握在手中。
莫愁,好久不見!
莫言眼光慢慢放柔,最終以淺笑安然的姿態迎接不遠處的女子。
“莫兄,好福氣啊!”曲塵笑道。這笑灼灼無雙,與時常無異,卻讓人覺得有無奈豔羨之意。
莫言毫不理會曲塵,隻淡笑不語。
曲塵摸摸鼻子。
莫愁從駿馬上飛身而起,飛落在眾人中央,芊芊玉手隨意一個旋轉,一塊殷紅玉牌自手脫離,直向曲塵而去。
曲塵姿態仍優雅懶散,在玉牌距臉龐兩寸時,兩指似隨意一拈,便在手中。
“莫愁,不用這麼狠吧?你的莫言現在可是毫發無傷啊!”曲塵撫胸,故作驚嚇不已之態。
“曲塵公子,少主要我傳話,東海一行,公子你欠少主一諾!”莫愁冷凝秀麗的臉上浮現一絲怒意,腰間軟劍抽出,劍鋒直指曲塵。
“還有,請曲塵公子謹記,誰若傷莫言,上天入地,我必殺之!”
“莫兄,看來你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莫愁可從來沒這樣認真過!曲某何時能有這個福氣啊!嗬嗬……”曲塵自嘲的笑聲回蕩天際,穀風乍輕,笑聲沒入風沙,腦中浮現出那株櫻花樹,瓣瓣零落成雨…
曲塵臉上一絲落寞閃過,隨即笑顏又似癮如毒,風華絕代,低頭撫摸著殷紅玉牌,似乎想從它的身上找到佳人的溫度,緩緩說道:“告訴你家少主,下次可就不行了!這可是遊戲規則!”
轉頭看向莫言,“莫兄,改日再聊!”
莫言微微頷首,“隨時恭迎!”
城內。
為迎莫家家主,庸關城城主府邸內燈火輝煌,迷離,雲煙散漫,處於城中最高處,這個嚴謹肅然的軍城在燈火的映耀下,也顯現出幾分柔和來。
宴席上,人們玩著隔座送鉤、分組射覆的遊戲,觥籌交錯,燈紅酒暖,其樂融融。曲塵坐在主位,懶懶地看著眾人,輕吟道: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
嗟餘聽鼓應官去,走馬蘭台類轉蓬。”
眾人頓時停止飲酒作樂,應酬奉承,紛紛誇讚,一片喧嘩,
“此乃曠世絕篇啊!今日有幸,才知何為佳作!”
“公子之才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好!公子之作定為後人千年傳頌!”
……
“哪裏,哪裏!”曲塵再飲一盞酒,懶散道。
莫言舉杯遙敬,點評道:“曲塵公子好文采,不過此詩暗含傷感之意,倒不像是公子的風格了!”
“說的是,這首詩不符莫兄現在的心境,的確不是風格!莫愁人呢?進城之後就沒見到她了!”曲塵一掃滿座賓客,問道。
莫言臉上浮現一絲溫柔,“好不容易到手的人,當然不能鬆懈片刻,更何況這可不是個省心的,這幾年在那人身邊越發狡猾了!”
曲塵大笑起來,眉眼俱是笑意深深,“那倒是,在她身邊的確沒有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