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洛又看了一眼雲修樓,嘴角揚起殘忍而又妖嬈的弧度,一字一句道:“另外,通知千頌,計劃不變,血洗庸城,呂子謙這個老匹夫,我要讓他血債血償!”
“是,少主!”
千雅看著景洛轉身走進雲修樓,月光為她在身後鋪撒了一地的旖旎,而她卻漸漸沒入了黑暗,不知為何,平時精明不敵,殺伐決斷的少主,現在的背影在漸行漸遠中,顯得分外孤單,竟像是孤寂得生不知何時,死不知何地一般。
直到景洛最後一片衣袖隨風飛舞於空中,又眨眼沉寂不見,千雅才站起身來,抬眼凝了這雲修樓一眼,便潛入夜色中。
雲修樓依樹而建,曆經風雨的千年鐵樹,吸日月靈氣,納天地精華,隻為一個甲子才來的花事;樓內棲息著一顆鬱鬱蔥蔥的千年鐵樹,在庸城人眼裏,這顆雲修樓內的古鐵樹是有靈氣的,昔日,城中名士貴子每年都會在樹下談古論今,附庸風雅,成為一時佳話;雖經寒雨雷電,滄海橫流,桑田翻滾,依然雄姿猶存,數落著古城的風風雨雨,見證著千年古城的盛世炎涼。
為了讓這千年鐵樹有足夠的空間,雲修樓內並無樓層,隻有樓欄繞著樓壁蜿蜒向上直至樓頂。
且外觀古樸大氣,內裏雅致精巧。樓壁有兩層,外層與其它名樓別無二致,內層雕琢鏤空,做工精致,內外層之間便是屋室,樓頂也不過虛掩。
祈暮一揮衣袖,刹那間每間雅室明亮如晝,樓內便層層篩光漏影,整座樓看上去如同漂浮在光澤中一般。
看著站在鐵樹下那陌上君子般的祈暮,光影下的側顏眉目如畫,景洛暗暗吸了口氣,心中又不禁苦笑,他總是能這樣輕易地牽動自己的心緒。
祈暮微微轉身,音如清泉道:“陛下,你該回京了。”
景洛一步一步地上前,輕笑道:“那麼祈王請先行一步,朕隨後就到。”
祈暮定定地看著景洛,語氣不無威嚴道:“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
景洛在距他三尺的地方站定,淡淡道:“朕還沒死呢,這天宸有君。”
祈暮突然淺淺一笑,淺中暗含危險,並不言語。
景洛頓時被這淺笑的容顏一晃,歎息著軟聲道:“要動庸城的確不必急於一時,我現在根基不穩,朝局又複雜牽扯多變,恐樹敵過多,得不償失,但我不得不這樣做,你應該明白!”
祈暮臉色沉沉地走向景洛,音色不變,“呂家在庸城根深蒂固,就算近年菁兮打下一些基礎,也不比呂家身在宗廟,難以和呂家平分秋色,你又有什麼自信能拿下庸城?”
景洛在祈暮走近距自己一尺時,便輕輕上前抱住他,聲音無不懇求道:“幫我!”
一時間,女兒體香從景洛身上飄向祈暮,將他包裹著,鼻翼縈繞的如蘭幽香似乎蕩漾進了心裏。
祈暮伸手緊緊摟住景洛,俯身在她耳旁如情人般低聲道:“這莘止香用錯了!”
景洛身子一顫,這莘止香已經被尺涯調配得比之前更難讓人察覺了,祈暮是如何發現的?
祈暮鬆開手,自嘲般笑道:“這具身子我不知抱了多少次,難道連這都不能察覺?”
這樣的笑讓景洛心下一疼,又煩躁不堪,無從找尋思緒,不禁秀眉緊蹙。
祈暮輕輕挑起景洛纖削的下巴,麵無神色道:“洛兒,一夜一城,怎麼樣?”